第4章 虎符惊雷
暴雨冲刷着光谷广场的玻璃幕墙，张涛蹲在霓虹灯照不到的巷角，将最后几个手机壳塞进防水背包。
青铜虎符在裤袋里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摸到饕餮纹的棱角。
三小时前杨振坤发来的威胁短信还在手机屏幕上闪烁：“子时不到，你小女友的芭蕾腿就要改练轮椅舞了。“
“涛哥！“贴膜摊的小胖子顶着塑料布跑来，雨水顺着他的双下巴淌成小溪，“那帮穿唐装的往江汉关去了，我看见他们车上有个麻袋...“话没说完，张涛已经冲进雨幕，回力鞋踩碎的水洼里映着支离破碎的霓虹。
汉阳兵工厂的西门铁链挂着新斩断的锁头，月光从云缝漏下，照见门缝里渗出的血线。
张涛握紧虎符抵住锈迹斑斑的锁孔，金属相触的刹那，整扇铁门突然震颤着向内洞开。
霉味裹着铁锈涌出的瞬间，他听见黑暗中传来林小满的闷哼。
“张先生果然重情义。“
杨振坤的金丝眼镜链在黑暗中叮当作响，四个黑衣人呈扇形围住中央的木人桩——林小满被反绑其上，天鹅颈套着带倒刺的铁环，“虎符换美人，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张涛的指甲掐进掌心：“你们太极公司改行当绑匪了？“
他故意提高声调，眼角瞥见左侧承重柱后的阴影微微晃动——是吴连山灰袍的一角。
“这叫商业策略。“
杨振坤的钛合金指套划过林小满的脸颊，血珠顺着芭蕾舞者精致的下颌线滚落，“就像你爷爷当年用阴招打残我叔祖...“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
吴连山从梁上飞扑而下，鸡毛掸子点中铁环的脆响惊起满室尘埃。
“老东西还没死透？“
杨振坤疾退三步，西装撕裂处露出机械脊椎的蓝光。
黑衣人同时甩出绳镖，寒芒封住吴连山所有退路。
老人灰袍鼓荡如帆，缺指的左手捏了个鹤嘴诀：“涛娃子，看好了！“
绳镖逼近眉心的刹那，吴连山旋身使出游龙步，鸡毛掸子连点七处要穴。
四个黑衣人如提线木偶般僵直倒地，张涛这才看清他们太阳穴嵌着的微型芯片。
“新武会的改造人...“
吴连山咳出血沫，“宫本家净搞这些邪门歪道！“
“时代变了，老古董。“
杨振坤的机械臂弹出链刃，液压驱动的嗡鸣盖过雨声，“让你见识下真正的...“
话未说完，张涛抓起半截钢筋掷出。
二十天夜市摆摊练就的腕力让钢筋旋转成轮，正撞上链刃关节。
金属相击的火星中，吴连山闪到木人桩前。
老人并指如刀，在铁环上连敲三记宫商角徵羽的音律。
林小满脖颈间的铁环应声而开，露出皮下青紫的勒痕：“带她走巽位！“
“谁都别想走！“
杨振坤按下腕表，整座厂房突然震颤。
七具铜人从地底升起，眼窝里红光闪烁。
最前方的铜人张口喷出黄雾，吴连山扯下灰袍一卷，布料竟将毒雾凝成水珠：“墨家的机关术，被你们糟蹋成这般模样！“
张涛扶着林小满退到配电箱后，见她芭蕾舞鞋尖藏着微型刀片：“帮我割开绳子！“
两人手指相触的刹那，厂房顶棚突然炸裂。
月光倾泻而下，照见铜人胸口泛着绿锈的八卦镜——与虎符背面的纹路严丝合缝。
“接着！“
吴连山将虎符抛来，自己迎上链刃。
张涛跃起接住铜器，后腰撞在铜人膝盖的剧痛让他清醒。
虎符嵌入八卦镜的瞬间，铜人阵红光骤灭，地底传来齿轮卡死的哀鸣。
“不可能！“
杨振坤的机械臂冒出青烟，“这机关需要两半虎符...“
他突然僵住，看向吴连山从怀中掏出的另一半青铜器。
老人缺指的手捏着虎符，嘴角血沫滴在饕餮纹上：“三十年前你叔祖临死前，倒是说了句实话——虎符本就是一对。“
链刃劈开雨幕的呼啸中，吴连山使出了真正的“猛虎硬爬山“。
张涛看见老人佝偻的背脊突然挺直，缺指的左手化作虎爪，每一根皱纹都迸发出炸雷般的劲力。
机械臂的钛合金外壳在八极拳的震劲下片片剥落，露出里面虬结的电缆和芯片。
“这才是武术！“
老人暴喝如雷，鹤嘴劲点中杨振坤膻中穴。
机械心脏泵爆出电火花，杨振坤跪倒在地，金丝眼镜碎成蛛网：“老东西...新武会不会放过...“
承重柱的断裂声淹没了狠话。
吴连山将两人推出西门，自己返身撞向主梁。
坍塌的烟尘吞没厂房时，张涛听见老人最后的嘱咐：“去长春观...银杏树...“
暴雨中的长江泛起白沫，渡轮汽笛惊散江鸥。
林小满解开缠在腕上的芭蕾舞裙丝带，轻轻按在张涛渗血的虎口：“那个人...是你师父？“
张涛摸出裂成两半的虎符，月光下显出新铸的铭文：“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对岸长春观的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银杏树冠在风中摇晃，仿佛老人未说完的遗言。
“他教过我八极拳的起手式。“
张涛忽然摆出混元桩，雨水顺着绷紧的背肌流成溪涧，“说这是'止戈为武'的真意。“
林小满的指尖抚过青铜纹路，芭蕾舞者的敏锐让她触到细微凸起。
轻轻一按，虎符内层弹出发黄的丝绢，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楷——正是《八极古谱》失传的“震卦篇“。
江风突然转向，送来渡口小贩的叫卖：“热干面加辣——“
张涛收起丝绢，看向废墟中升起的青烟。
杨振坤的机械臂残骸在瓦砾间闪烁，像条垂死的电子蛇。
“明天去租个店面吧。“
林小满将芭蕾舞鞋上的刀片卡进虎符裂缝，“武馆兼手机维修，名字就叫'止戈堂'。“
张涛望着对岸银杏树的方向，掌心虎符的棱角刺入旧伤。
吴连山灰袍翻卷的身影仿佛还在雨中，正用鸡毛掸子扫开前路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