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还有可能会死人！
那是某种重要的东西从身体里被剥离的感觉，罗宋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得到。三年了，他还没有适应。每次有妻子的消息，在确认消息不实后，他都要再次体验一遍这样的感觉。这次也不例外。按理说他早该放弃了，就像狼来了的故事里，孩子再喊“狼来了”的时候，村民早已不再相信。但那个故事里，最后狼还是来了啊。所以他每一次都必须相信，只有他真正去相信，才有找到的可能。但这次狼没有来。
联建商场里发现疑似嫂子的身影。
这是短信的内容。就是这几个字让他不顾一切地从会议室奔出。
从会议室出来后，他马上拨打了那个发送短信的号码。
“宋哥？”接通后对方问。罗宋没听出对方的声音。
“你是谁？”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青谷派出所的小宋啊。”
罗宋隐约有些印象了。三年前妻子失踪后，他疯狂地寻找，把妻子的照片分发给毕安市所有警察系统，派出所、交警队，甚至于城管联防。尽管警察系统里有人因此不满，但少有人对此说什么。相反，大部分人都很热心地提供线索，第一年里，他接了无数类似的电话或短信，但渐渐地，电话少了起来，终至于无。没有人再关注一个女人的失踪。所有人都放弃了，除了他。
“你看到她了？”罗宋迫不及待地问。
“嫂子失踪后，我一直都很关注，你发给我们的照片，我都牢牢记在脑子里了。今天我到联建商场处理一件盗窃案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像是嫂子的一个人。但因为公务在身，没有马上追上去，等再找的时候就不见了，我现在还在商场监控室，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罗宋有些感动，不管最终是真还是假，仅凭一个并不十分相熟的人还记得这件事这一点上，就值得让他致以最真诚的谢意。
“谢谢。”他说，“我马上过来。”
罗宋最终根据监控找到了小宋说的那个疑似妻子的女人，背影及侧面上，那个女人的确让他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甚至于见到女人正面的第一眼，他还以为终于找到了妻子。但仔细打量后，失落像是冬天里吸满了冰水的棉袄，挂在他的身上，沉重又冰冷。他面无表情地跟女人道了个歉，又跟小宋道谢后转身离去。
冰冷的雨落下，他站在路边，想要点燃一支烟。烟被雨水打湿，无论如何也点不着。他把烟跟火机狠狠地扔在地上，周围的人远远避开他。
“宋哥！”
一辆车停在他面前，光头从摇下的车窗探出头来。
“上来吧！”
他沉默地上了车。光头递过来一支烟，又给他点燃。显然光头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车子走了起来，光头没有问他要去哪儿，也没有说任何话，两个人只是沉默。罗宋十分感激此刻光头的沉默。他的这个徒弟平时大大咧咧又口无遮拦，他很怕光头会说几句安慰的话，对罗宋而言，那是他最不需要的。罗宋回想起来，妻子失踪后，光头似乎从来没有像很多人一样，对他说：放心，会找到她的，她会回来的。但也正是光头最为努力地帮助罗宋寻找妻子。光头无疑明白罗宋为何突然从会议中跑掉，此刻又为何如此失落。罗宋扭过头看了看光头，此刻的沉默严肃，让这个愣头小子显得异常成熟起来。
“后来有什么情况吗？”罗宋问。
光头扭过头看了看罗宋，先前的严肃瞬间褪去，又变成了罗宋所熟悉的那个光头。
“嘿，吴局快气疯了，都拍桌子啦。市局来的几个人也都莫名其妙。不过现在都顾不上这个了，就在半个小时前，我们查到了刘桢跟吕秋伊之间的关系！”
“哦？查到了？”
“对。五年前，吕秋伊跟刘桢的一个叫马世豪的狐朋狗友短暂地交往过。现在已经有人去找这个马世豪了。”
罗宋点点头。这多少证实了他的猜想，能够找到两个人有联系，随机杀人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上百万人口的城市，随机杀了两个人，而两个人之间恰巧存在某种关系，罗宋不太愿意相信有这样的可能性，或者说巧合。
“还有一个好消息。但是这个也不能称得上是消息，顶多是一个猜测。”
“什么？”
“小刘不是推测那些数字是二进制数字嘛，但是直接转换成十进制的也没什么发现，于是就把它们两两组合起来，第一个现场的一组，第二个现场的一组，你猜发现了什么？”光头转向罗宋，神秘地说，一脸的狡黠相。
“少在这卖关子。”罗宋给了光头一个爆栗子。有案情转移注意力，他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疼！第一个现场发现的1000、1001，组合起来转换成十进制的话，是137。”
“电话号码？”
“对啊。很像电话号码的开头吧？第二个现场的两个数字，因为是对称，所以不好确定前后关系，所以转换成了两组数字，分别是200、140。所以就是137200或者137140，跟电信局确认了一下，两个号段都有。现在正在这两个号段上排查号码呢。”
这可不妙。罗宋心想。
“如果是电话号码，麻烦就大了。”
“麻烦？什么麻烦啊？”
“你们没有人想到吗？”
“想到什么？大家都很高兴呀。这一下就发现了两个有用的线索。”
罗宋摇了摇头。人总是容易被一点点成就蒙蔽了双眼，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都没有发现吗？不过也难怪，如果罗宋在现场，也难免会被那种因发现线索所带来的兴奋给感染，但此刻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是号码，那后面还有几个数字，也就是说，还有可能会死人！”
光头猛地踩下刹车。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