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战的日耳曼人——骑士的祖先
要了解骑士就必须先了解古代日耳曼人,日耳曼军人是后来骑士的祖先,他们的许多习惯影响到中世纪的骑士制度。
早在公元前5世纪,日耳曼人就已经居住在欧洲北部,即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南部、日德兰半岛(今丹麦和德国北部地区)、波罗的海和北海南岸等较为广阔的地区,由于经济和文化落后,他们被希腊和罗马人称为“蛮族”。
到公元前1世纪时,日耳曼人从当初的游牧、渔猎生活方式转为定居,经营着粗放的农业。到公元1世纪,日耳曼人的农业经济有了明显进步,但狩猎和畜牧仍是经济生活中重要组成部分,而且社会中已经出现了穷人和富人的贫富分化。关于日耳曼人的人种特征、社会状况、风俗习惯等情况,古罗马一位著名的历史学家塔西佗大约在公元98年写成的一本书《日耳曼尼亚志》,为我们今天了解日耳曼人早期社会生活状况提供了较为可靠的资料。
塔西佗认为,日耳曼人在当时是一支未曾与异族通婚,保持着自己纯净血统的种族,尽管他们人数众多,但在体格和外貌特征方面大体一致,与其他民族有着明显区别:他们都有着凶狠的蓝眼睛、金黄色的头发、高大的身躯,性情极易冲动、勇猛好斗。他们没有耐心,也不愿意忍受那种辛勤的劳作,由于气候和经济条件的原因,他们对寒冷和饥饿能安然对待,却不习惯炎热。这些金发碧眼、身材高大、体力充沛的“北欧人”,与同是居住在欧洲的希腊人和罗马人有许多不同的社会风俗和生活习惯。
日耳曼蛮族战士,手持剑、矛、战斧。汪达尔时代青铜头盔局部,7世纪。Michael Foss《骑士制度》插图
日耳曼人是极为好战的民族,全体成年男子几乎都是战士,当一个青年人长到能够使用兵器的年龄,要举行专门的部族大会,由一位部族首领或本人的父亲或亲属中德高望重者授予这个年轻人一面盾牌和一支矛。此仪式对这个年轻人非常重要:一是表明他已经成年,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二是证明他已经具备了参加战斗的资格。参加战斗是男人的一种社会权利。
公元1世纪,日耳曼人的主要作战力量是步兵,但有一些人喜欢骑马作战。由于铁的缺乏,他们当时的武器装备比较简单,主要武器是轻便的短剑和便于投掷的标枪。骑兵的主要装备是一支短标枪和一面盾牌。日耳曼人不太讲究衣着装饰,作战时常裸着上身,或穿上一件轻便的外衣,盾牌上也很少绘制各种图案,只是涂上个人喜欢的颜色。他们的骑兵不像罗马骑兵那样善于奔驰,作战技能也较简单,只知道催马向前或向右拐个直弯作战,不过队伍排列得非常紧密,在冲击和转弯时不会有人掉队。日耳曼人的步兵军队强于骑兵,骑兵通常是配合步兵作战。在战场上,身体强健、身手敏捷、武功高强者排在步兵阵营的前排,阵型呈楔形。战场上与敌人交锋时的战术也较为特殊,他们先退却一下,然后进攻,以取得更有力的攻势。
后世艺术家所描绘的日耳曼蛮族战士形象(Philipp Clüver, Germania Antique,1616)
罗马图拉真纪功柱浮雕上的日耳曼人形象。113年
日耳曼人在战斗中勇敢顽强,因为战场上的表现直接关系到他们的荣誉、尊严和地位。军事首领,由推举产生,主要依据武力和战功,武功高强、战功显赫、办事公正者才有可能被推为首领。军事首领并不是以强制命令的手段统御战士,而是通过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勇猛搏杀赢得手下人的拥戴。战场上,首领的勇敢表现不及手下的战士,是他的耻辱;如果战士们的勇敢程度赶不上首领,也会感到脸上无光。假如首领在战斗中战死,作为手下的战士却从战场上生还,则是这个人毕生的耻辱。另外,在战斗过程中,无论条件如何,也要把战死同伴的尸体运回。另外,丢失盾牌和贪生怕死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轻者事后不许参加宗教仪式和氏族大会,重者有可能被处以绞刑。
日耳曼人的勇敢精神得到同族女性的激励和赞许。男人出征打仗,母亲和妻子的态度对他们的行为会产生重要影响。日耳曼人作战的军事组织通常按照家族和血缘关系编排,家族的女人们可能就站在他们身后,退却就意味着她们将遭受侮辱和屠杀。女性是每个战士勇敢表现的重要旁观者和评判者,丈夫和儿子的勇敢表现也是妻子和母亲的荣耀,女人们的赞誉又是对战士的奖赏和鼓励。战争结束,母亲和妻子会查看和清点儿子和丈夫身上的伤口,伤口的数量和受伤的程度是评判他是否勇敢的依据。在日耳曼人早期历史中,就有女性在战场上激励男人们奋勇杀敌,并使战局发生逆转、转败为胜的事例。其中的一个情节是,她们在战斗的危难时刻,不断祈祷,同时袒露胸脯,借以告诫正在战斗的男人们,如果你们失败,我们将遭受凌辱和奴役,而这是每个日耳曼男人至死也无法忍受的耻辱。
日耳曼人不仅愿意打仗、善于打仗,而且其原始社会组织结构中也具备着战斗的机制。跟随军事首领打仗并忠实于首领是日耳曼人的习惯,保护首领是每个战士的责任,把军功归于首领是战士的忠诚表现。而作为首领,要真诚、慷慨地对待手下的战士,赏赐给他们战马、武器和各种战利品,经常举行宴会款待他们。双方结成同心同德的战斗集体,首领为胜利而战,随从则为首领而战,为首领而战赢得战争将共同分享胜利果实。因而,能征善战、慷慨公正的军事首领会得到更多尚武的年轻人的拥戴,甚至其他部落的人们也会来投靠他,使其威望大增,势力更强。
公元9年,罗马的三个军团与日耳曼人在条托堡森林展开厮杀,结果日耳曼人大获全胜,罗马军团几乎全军覆没,由此罗马彻底地放弃了全面征服日耳曼尼亚的想法。Peter Janssen,1873年
卢多维西战役石棺的浮雕,描绘了罗马人和日耳曼战士之间的战争。250-260年,罗马国家博物馆藏
日耳曼人的尚武精神与这个民族的性格有关,如果让日耳曼人在两条道路上选择,一是向敌人挑战,用血腥的手段获得利益;一是耕种土地,安于年终的收获,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而不甘心于后者。他们的观念是:“可以用流血的方式获取的东西,如果以流汗的方式得之,未免太文弱无能了。”
法兰克王国奠基人、国王克洛维一世接受洗礼,皈依基督教。13世纪手稿画
崇尚武力、勇猛善战的习性和能力,为日耳曼人后来入主西欧、成为统治者提供了军事保证。
在“民族大迁徙”的浪潮中,西罗马帝国灭亡,各日耳曼人部族纷纷建立自己的王国,经过长期混战,日耳曼人的一支法兰克人逐渐脱颖而出,他们当初以高卢地区为基地,相继打败各路敌人,国家由小变大,由弱变强。法兰克人发展壮大并建立起地域辽阔的帝国经历了两个阶段,前一个阶段为墨洛温家族统治时期,后一个阶段为加洛林家族统治时期。在墨洛温王朝统治时期,按照传统的土地分配政策,国王把大量土地奖赏给手下的亲兵,造成王朝后期地方势力拥兵自重,割据一方,王权软弱。加洛林家族的统治者借机掌管了国家最高权力,查理·马特任法兰克王国宫相期间(715-741),面对国家四分五裂,外族不断入侵的危机局面,认识到要改变国家的现有状况必须建立听从自己指挥、战斗力强劲的新型骑兵军队,而这些骑兵便是最早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