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走向不归路
楚楚一侧身刚好望见床旁的梳妆台，发现了那只精巧可爱的瓶子，于是伸手拿起来。“你大伯这次出手挺大方嘛，这么精致的瓶子，应该价格不菲。”
瑞雪笑笑说：“给我留有全尸，也算是长辈们的恩典了。”
楚楚叮嘱着小雪：“小雪，你可要向我保证，不能做傻事，否则我就先把它连瓶子一并吞下，以防万一！昨天晚上见到羽飞时，她好像一直在说什么毒毒的。当时就跟她照了一面，接着被推进了地牢，也没听清楚，我想她是已经猜到有人要给你下毒。我们俩的脑瓜加起来也没有她的好使。”
“这是自然。她呀，又聪明又懒散，常常盯不住她，肯定是不刷牙就去睡觉，回去你要好好教训她，她只怕你一人。”瑞雪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吃毒药，也不是第一次了，一般毒不死。”
“什么意思？”楚楚一惊，盯住瑞雪。
“我丈夫给的。”
“睿儿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我也是后来碰到黛丝，她发现后告诉我，并给我研制了解药，可以延缓毒性的发作。没想到，在跟随睿儿平反时得了一场大病后竟然完全康复了。黛丝也说是我体内的余毒已彻底清除，但她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所致。”
“你怎么知道，是先皇给你下的毒药？”
“我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至于又笨又傻吧。每天早上都要喝一碗甜汤，还有女侍从看着我喝完。我虽然敬重他，但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吧，多多少少是不太喜欢他了，不够光明磊落。就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许是担心你以后成事，把睿儿治得服服帖帖，外戚干政。”
“有此可能，黛丝也讲了，那毒慢性，我长寿不得。太看得起我了，即便我有那心，也没有这般手段能力啊。”
就在这时，监狱的铁门，一层层地打开了，会是谁？
“是睿儿吗？”瑞雪猛然坐起。
问题很快得到了答复，是香妃和浩峰。
“香玲，浩峰？”瑞雪从床上走下来。
“太后！”香玲见状赶紧跑过去，颇似温柔地扶住瑞雪。“你的身子骨不好，千万不要累着。我们只是请楚楚过去。”
瑞雪摇了摇头，“这跟楚楚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让我去求见陛下，好吗？”
浩峰只站在远处没有说话。
“太后娘娘，你这不是为难香玲吗？有我在，放心，不会有任何人敢伤害楚楚。”香玲一转头，交代下属道：“快请袁夫人出去。”
“小雪，我不会有事的。”楚楚早已从床上走了下来。“香妃娘娘，我们走吧。”
铁牢的门再一次被层层地锁死住。但瑞雪哪里还有困意，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待着。
楚楚很快被带进一间狭小的房内，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长形的硬板凳。屋里有些昏暗，桌上的一盏小台灯发出浅浅的苍白光线。
“楚楚，你坐下吧。”现在屋里只剩下了浩峰和楚楚。
楚楚一坐下，就急忙说道：“浩峰，谢谢你和王丞相为太后着想。但我考虑了整整一晚，那两把剑绝对都不能用，你去劝劝她，我总觉得有危险。她现在为了孩子，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可我认为陛下一定会想到，如果孩子们有任何不测，小雪定然活不下去。只是他现在被气糊涂了，你们劝劝陛下，不要明天审判小雪，人在气头上，总是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这会儿只要稍微延长一点时间，就会有转机。”楚楚对问题分析得很透彻，“浩峰，你说过夜里会再过来，我就知道你会兑现诺言。只要有你和王丞相在，皇帝一定会听。”
“我们担心的正是时间问题，哪怕只是半天，都可能会有所改变，就没办法实现我们的计划。”浩峰背对着楚楚站着，过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开了口，可是话里面似乎冷冰冰的，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怖。“楚楚，你很聪明。”
“浩峰，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楚楚喘着粗气，趴在桌子上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
浩峰依旧没有转过身，然而，他的声音却是让周围苍白的光线变得愈发暗淡。“瑞雪的出现本身就是个错误。如同你从小受到的教育，即使现在世界上的观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在心底深处，你依旧认为瑞雪是主，你是婢。她拥有地位，能够获得人们的敬仰和爱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你能够通过努力获得如今的幸福也是十分满足。”浩峰的语速很慢。“但是如果我今日告诉你，在你们还是婴儿的时候调了包，原本你才是真正的小姐。现在你还认为瑞雪是高贵仁慈吗，还是应该认为她是个卑微的小偷，憎恨她夺走了你的一切？”
“不可能！”楚楚不知道浩峰在讲什么。“浩峰，你到底怎么了？”
“也好，我现在再讲一个故事。你现在是袁夫人，跟着丈夫工作，在一个落后封建的民族特区，帮助那里改革生产发展，对吧？”浩峰这时才转过身，面孔异常的陌生，冰冷得不带有任何表情。他坐到楚楚对面，微微抬起头，目光灰暗，安静地望着她。“听说你对自己手下的当地女佣都非常友善，同情她们的出身和命运，理解她们。如若有一天，她们中一个没文化的粗俗女子却嫁给了咱们伟大的皇帝，成为显赫而高贵的夫人。你会认同吗，还是会认为她有这个资格？”
楚楚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的浩峰，是她认识的那个浩峰吗，或许很多人她根本没有真正认识过。“浩峰，没有所谓的资格。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追求幸福，只要是通过正当的途径。”
楚楚也知道现在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浩峰，小雪真是冤枉的。你那么崇拜陛下，更是陛下的好友，绝对不会让他亲手伤害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亚瑟和凯文确实是陛下的亲骨肉！”
“楚楚，我今天谈论的不是这个问题！”浩峰的整张脸在暗淡的灯光下变得有些扭曲。“请你过来的目的，就是让你在陛下面前亲口承认那两个孩子并非是瑞雪与他所生。”
“什么！”楚楚按着桌面从板凳上站起来，完全不能相信所听到的一切；也或许早在几分钟前她就料到了浩峰和香玲请她过来的阴谋，只是现在亲耳听到，还是无法让自己面对现实。
“你先坐下吧。”浩峰见到楚楚这样的表现，盯住她看了片刻，又再次低下头，不慌不忙地继续讲：“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正如田迎香一样。”
“阿香？”楚楚更加紧张了，“你们对阿香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们只是帮你们暂时看管一下孩子。几个孩子都很可爱、懂事。田校长确实是位博学多识的知识分子，一开始就知道如何去选择。两个小时前她已经参见过陛下，好像是说，在十年前曾经帮助伊志偷偷地穿过森林与太后约会，两个孩子也是她亲手接生。”
“你说什么！”楚楚狠狠地瞪住眼前的浩峰，撑在桌子上的胳膊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真是卑鄙！”
“我也不想这么做，只要瑞雪死去或离开，一切都会好转。我们会尽量挽救孩子，怎么说他们也是陛下的亲骨肉。”
“那真是应该谢谢你们！”
“这也是你们最想要的结局。希望你能够帮助太后完成她最后的愿望。”浩峰抬起头，阴冷的目光变得微微柔和。“还有一些时间，你可以再考虑。孩子们现在都很好。另外，也要告诉你实情，这些年，你的丈夫一直是我们最忠实的战士。”
楚楚似乎是渐渐地清醒了，过了数分钟，也许是度过许久许久，她缓缓地站直了身体。“浩峰，你刚刚讲的很精彩。如果是在二十年前，看着小雪获得了所有的爱，得到所有女孩都追求的荣耀和幸福，如果是在那时你给我讲述前面这些故事，或许我会嫉妒小雪，甚至憎恨命运，也未可知。但是一些心情是适合事宜而出现的，对吗？当你慢慢老去的时候，很多心态也会老去，特别，这一生的路你是踏踏实实地走过来。”
楚楚抬起脚步走到这间密闭房间的门口，轻轻地推开门，头也没有回，只是最后说了一句，“有些感情不是只属于高贵的灵魂，一些卑微的生命也可以拥有这些情感。”
出了门，楚楚被安全地送回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