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赤裸裸的煎熬

第65章 赤裸裸的煎熬

时间像一堆放在沙漏上面的黄沙，一捧一捧地从我眼皮下漏掉。我好想在日子中抓住点什么，但是我什么也没有留下，每天就是在这样的浑浑噩噩中过去，我觉得我在自杀！慢性自杀！脑中没了思想，在此同时，我发现了时间的硬度，时间作为每个人生命的要素，或者每个人生命的一个表现，现在都变成了我的对立面，像一堵石砌的大墙，用它的阴冷、潮湿、滑溜溜的沉重，紧紧地砥着我逐渐冰冷的胸膛，令我一阵又一阵的窒息。

我总是喜欢在院子的一角呆滞地望着一切，看着岁月在跑，院中的景象在逐渐地更换，四季不断地轮回着。花谢了，草枯了，树叶掉了，雨打湿了我的心扉，我就这样默默地坐在雨中，不躲也不闪，甚至会感觉到一种畅快，啊！天！你也在为我而伤悲吗？我的处境犹如一片废墟，同时我更是一颗没有芽胚的种子，在逐渐地腐烂，任生命自生自灭。

有些人甚至跟祖父母这样说：“每年庙会上都有很多的人在乞讨，你们也将她推去吧，会有人施舍的。”更有甚者说：“就这样在家呆着吧，养好身体，以后只要有人接受她，也不要挑肥拣瘦，直接让她嫁了吧，你们还以为她能够给别人带来什么，只不过……”后面的话不堪入耳。

这些简直就是一个个巴掌，甩得我面颊火辣辣的疼。尊严，我哪里还有什么尊严啊？活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曝光在阳光下，我羞愧得无地自容。难道未来，我真的会沦落成乞丐或是拥有别人所说的没有爱情的“婚姻”？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而言，这简直就是在羞辱我的人格！这两者，通通都不是我所想要的，难道我接下来的人生就真会是那么的悲催？

“你开心一点好不好？你别整天掉着个脸啊！我们把你辛辛苦苦拉扯这么大，就是让你这么的折磨自己的吗？”祖母一脸无助，看着我天天耷拉个脑袋，茶不思饭不想，就是默默地坐着，不说一句话，一点青春期女孩的活力都没有了，只剩下如老人般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息。“你好好的，想开一点，你本来身体就是这个样子了，脑子里别再憋出什么病来，晓得吗？现在只要有我们老两口吃的，绝对不会让你饿着，更不会像别人说的让你去讨饭，咱家哪怕脖子饿得转了过去，都不会去讨饭的！”祖母老泪纵横，又用布满油渍的双手擦去。是啊，他们好不容易把我养这么大，我不能带给他们任何的快乐就算了，在风烛残年还让他们的心灵倍受折磨，我好残忍！好残忍！

于是我不敢再每天拉着一张苦脸，在他们面前强颜欢笑：“我没事，就是有点寂寞罢了。哎，奶奶，现在不是有一些人在做手工活吗？像那些给别人翻手套什么的，也给我找点回来吧，我哪怕每天挣一块钱也好。”我鼓起勇气对祖父母提出这个请求，因为在家里我实在闲不住了，憋屈得发慌，同龄人都在寻求梦想与人生的意义，但我的未来可能就是一具腐烂的尸体，可我也不想死得太难看了，我总要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点什么，哪怕给家里添置一根筷子。

当初，行驶在求学路上的时候，就每每有人跟我这样讲：“你将来能够挣钱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你的奶奶，你看她披星戴月地接你送你，不要忘记她的恩情！”面对别人好言相劝，我只是微微地点点头，不知道该怎样应答。

未来，我拿什么来回报这份恩情！所以我好想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即便是为了打发这样昏沉的时间。

“你右手又不好使，你能够做什么手工呢？”我刚说出口，就遭到了祖父母强烈的反对，他们从小到大一直庇护着我，即使自己再苦再累，也不想对我有任何的“虐待”：“再说我们也不需要你去挣什么钱，我们现在还能够劳动，你只要每天快乐一点，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安慰。”他们的话让我汗颜，让我没有勇气再请求下去。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每天的日子过得极为空虚，极为烦躁，极为失落。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强颜欢笑去敷衍他们，自己却在暗地里独自流泪、无声地哭泣，好像有一块郁积着很厚很厚的堵塞物压在心中，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而伤悲，尽管明天的太阳依然会升起，但它却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