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掉进心灵的枯井里

第64章 掉进心灵的枯井里

一切归于沉寂，一切归于无望。上帝在无形中给我上了一把枷锁，无论我想怎样高傲地向前飞，最终还是会被束缚在这里，没有理由的束缚。这个世界是别人的，不属于我。阳光在屋外，照不进我一颗被阴霾覆盖的心；微风在天地间吹拂，拂不走我满腔的忧虑。

眼泪只能往心里流，所有的苦闷只能自己承担，向谁怒？向谁言？也许我的人生注定是一场悲剧，上帝总是无情地为我关上一扇扇门，却从来没有为我打开过一扇窗。命运就像一口枯井，我将永远在这口枯井里呆着，直到肉体和灵魂都死去。

其实别人说得没错，让我上学有什么用呢？历经了风风雨雨日出日落走过九年，不照样回到家里，还指望能够做什么呢，就如一具行尸走肉的躯体，只不过多了一口气息，每天坐等一日三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活死人”。

我每天在昏昏沉沉中被祖父拖着起床，眯着眼睛，仿佛永远也睡不醒、摇不醒，我很累，累得不愿意睁开眼睛，好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永远也不醒来。事实上，醒来还是在沉睡。有时在轮椅上坐着，在一个角落里蜷曲着，保持一个姿势，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目光呆滞，一动不动，没有语言，没有笑容，没了，一切都没了希望。

白天，我习惯性地转着轮椅到院子里的一个向西方向没有被墙堵塞的四五米见宽的巷子里坐着，这样我就能够看到“广袤”的田野，史铁生曾经在笔下描绘出一处地坛，说是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独自一个人去地坛里坐坐，一坐就是大半天。而此时，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同样是我的“地坛”，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当然也没有人愿意打扰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呆呆地、呆呆地凝望着远方。

生活没有意义，没有出路，就这样坐着等着，等待天黑，我不渴望明天，因为明天同样如此。

夜晚，高不可测的天空上嵌满萤火虫似的星星，沉沉的夜幕下，星星湿淋淋地闪着光。我习惯性的去仰望黑暗的苍穹，认出了童年时代祖母教我辨识的那些星星，它们一点儿也没有变，好像我和我的世界。婴儿时代在这里，童年时代在这里，少年时代还是在这里，接下来的岁月，必将还是会在这里。知识并没有改变我的世界、我的命运，祖父母多年的付出都将付诸东流。是的，丑小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变成白天鹅的！又有谁见过没有翅膀的鸟儿能够飞上天的，这是在给三岁的孩子讲童话！

和祖父母平辈的一些老人，喜欢在空闲的时候坐到家里来拉拉家常，经常听老人说起往事，神色有些黯然，他们同时谈论着村里的一些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逝去，毫无征兆，让人始料未及。

“人活一辈子有什么用呢？省吃俭用，奋力做事，到最后还是晃晃悠悠地就走进了坟墓，还不如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吧，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像xx，突然脑溢血撒手人寰，他不也是勤勤恳恳一辈子吗？结果啥都没有能够带走，家里人只不过给他买了一口棺材，唉……”这个老爷爷苍老、沙哑而又热烈的话语，听起来也像这月光，黯淡、虚幻、遥远而又真实。

我无心地听着，无心地望着他，但是这种观念还是影响了我本来就颓废的身心，变得更加的沮丧，使我和他们一样，在等待生命的终结。毛主席说年轻人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但是像我这么一个年轻人，却已经在如陨石般快速地西坠，也可以说是未老先衰，不再可以称之为“太阳”，倒是可以称为“夕阳”，慢慢地滑入大山背后的方向。

我不知道怎么总是喜欢和死亡“同流合污”，一个花季的年纪竟然总是去想关于死亡的事物，现实似乎已经把我逼到了悬崖边缘，不知道是我没有找到通往远方的道路，还是上帝故意把我的条条道路都堵死了，于是我便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