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星骸神祗

三十三重天的入口是道伤口。

暗红色星云在月球背面翻滚，裂开一道锯齿状缝隙。林墨的机械骨翼切开辐射风暴，量子核心迸发的幽蓝电弧照亮缝隙内的景象：十万具青铜棺椁悬浮在虚空中，棺盖上刻着相同的基因螺旋图腾，锁链从棺内伸出，汇聚成一条通往深处的骸骨栈道。

栈道尽头传来齿轮咬合声。宴无欢的残躯被钉在青铜王座上，胸腔插着七根青铜柱，每根柱面都浮动着全息星图。他的头颅只剩半边，裸露的脑组织连着神经光纤，正与王座后方那尊星骸神祇的脐带对接。

“来得真慢。”宴无欢的电子眼闪烁，“佛国的黑洞装置呢？”

林墨摊开手掌。微型黑洞悬浮在量子核心上方，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你活不过三句话。”

“我要死了。”宴无欢的声带混着电流杂音，“但你会替我杀光他们。”神经光纤突然绷直，海量数据涌入林墨的量子核心——那是宴无欢的基因记忆。

数据碎片001

实验舱编号：YH-0001

“佛国脑机接口测试第9002次失败。”白大褂们围着培养舱记录数据。舱内幼童的颅骨被掀开，纳米虫正将芯片植入额叶。他忽然睁眼，瞳孔倒映着舱外标语：【三十三重天基因工程：塑造完美神族。】

数据碎片013

青铜棺内伸出的锁链刺穿宴无欢的脊椎。星骸神祇的面具脱落，露出与宴无欢一模一样的脸。“我们是蜂巢。”神祇的声纹合成三十三种声线，“你不过是逃逸的工蜂。”

数据碎片666

宴无欢撕开神祇胸腔。齿轮心脏内嵌着块血色晶石，表面浮动着基因图谱——与青玄玉的量子频率完全共振。

记忆传输戛然而止。宴无欢的残躯碳化成灰，神经光纤却突然暴起，刺入林墨的机械骨骼。量子核心迸发强光，三十三重天的星图在视网膜上铺开：每个光点都是一颗被基因锁控制的星球，青铜棺椁链接着亿万条脐带，为星骸神祇输送养料。

“蜂后要醒了。”宴无欢的残余意识在量子海回荡，“用黑洞喂饱她……”

青铜棺椁同时开启。棺内爬出的不是尸体，而是机械与血肉交融的怪物：它们的上半身是金身罗汉，下半身却是章鱼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长着人类手掌。佛珠悬浮在怪物头顶，珠内禁锢着挣扎的魂魄。

林墨的骨翼根根断裂，重组为八条机械触手。触手表面的基因链如活蛇游走，撕开最近怪物的金身。脑浆溅在佛珠上，珠内魂魄突然尖叫：“青石村是试验场！我们都是克隆体！”

量子核心剧烈震颤。林墨在飞溅的脑浆中读取到加密档案：青石村地底埋着上古克隆舱，每个村民的基因都被写入自毁程序。十六年前的血夜不是屠杀，是实验体回收。

触手绞碎第十二只怪物时，骸骨栈道尽头亮起血光。星骸神祇的真身缓缓升起——她的躯干是青铜机械，四肢却是无数人类肢体拼接而成，头部笼罩在光晕中，隐约可见三千张旋转的人脸。

“林墨，基因编号TS-1024。”神祇的声音由亡魂哀嚎合成，“你的任务是成为新蜂后。”

量子核心弹出全息投影。三十三重天的真相铺展开来：上古修士并非人类，而是外星文明投放的基因收割者。所谓修仙体系，不过是筛选优质基因容器的测试程序。宴无欢与林墨皆是失败品，但失败品往往最危险。

林墨捏碎黑洞装置。奇点膨胀的刹那，神祇的三千张人脸同时扭曲。引力场撕开她的机械躯干，露出核心处的蜂巢母晶——那枚与青玄玉共鸣的血色晶石。

“宴无欢赌赢了。”林墨的机械触手贯穿母晶，“你错在把痛觉模块装进量子核心。”

蜂巢母晶裂成两半。一半被黑洞吞噬，另一半融入量子核心。林墨的机械骨骼寸寸炸裂，皮肤下涌出液态金属，在真空中凝成新躯壳：暗金长发如神经束飘散，瞳孔分裂为复眼，每只眼球都映着不同的基因图谱。

三十三重天在崩塌。青铜棺椁链断裂，亡魂顺着引力漩涡逃逸。林墨踏着星骸神祇的残躯，望向地球方向。那颗机械佛珠正在解体，青云宗、佛国、凡人界的疆界消融在辐射尘埃中。

宴无欢的残存数据在量子海泛起涟漪：“去猎户座β星，那里有播种者的飞船。”

林墨扯断最后一根神经光纤。他的声音混着蜂群嗡鸣：

“该清算了。”

暗金身躯撞破空间屏障，身后拖曳着十万亡魂的光带。三十三重天的废墟上，只留下半截血玉匕首插在神祇眼眶，刃面反射着逐渐熄灭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