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齿轮佛陀
佛国边境，锈蚀的青铜城墙绵延千里。墙头镶嵌着十万颗人类颅骨，眼窝中嵌着发光晶石，夜幕下如星河垂落。林墨的机械骷髅停在三里外，骨节摩擦声惊起一群黑鸦——那些鸟喙竟是精钢所铸，振翅时洒下细密的纳米虫群。
宴无欢弹指击碎鸦群。纳米虫尸骸落地成灰，灰烬中浮出梵文结界，将二人笼罩在淡金光晕中。“佛国用脑电波扫描入侵者，”他指尖戳了戳林墨太阳穴，“你灵海里那些基因锁，最好藏严实些。”
林墨冷笑。他的瞳孔已完全转为暗金色，皮肤下隐约可见流动的基因链。魔尊遗骨与宴无欢的血契正将他的身体改造成非人存在——痛觉消失，伤口自愈，连呼吸都带着腐蚀金属的酸气。
城墙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十二名机械僧侣踏着莲花台飘出，掌心托着全息投影的《金刚经》。经文字符化作金色锁链缠向二人，却在触及林墨衣角的刹那崩解成数据流。
“警告，基因污染者入侵。”机械僧侣的电子眼转为血红，“执行净化程序第七千二百——”
白骨剑贯穿为首的机械头颅。林墨拧动手腕，剑刃绞碎核心芯片，爆出的电火花点燃了《金刚经》投影。火光照亮城墙内侧：无数透明培养舱悬挂在半空，每个舱内都漂浮着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婴儿，脐带连接着舱顶的基因编码器。
“先天道体流水线。”宴无欢吹了声口哨，“佛国倒是比青云宗坦诚。”
警报声撕破夜空。城墙化作万千齿轮重组，眨眼间凝成百米高的机械佛陀。佛陀掌心睁开三千只电子眼，瞳孔中射出基因扫描光束。林墨的机械骷髅被光束扫过的部位瞬间锈蚀，金属骨架如烂泥般坍塌。
“它要的不是你的命。”宴无欢拽着林墨跃下骷髅，“是藏在基因链里的魔尊密码！”
光束追着林墨翻涌的基因链。他后背裂开血口，三对骨翼破体而出——那是魔尊遗骨强行催生的变异器官。骨翼扇动间，纳米虫群如黑雾喷涌，竟将扫描光束腐蚀出缺口。
机械佛陀胸口打开炮口。金光凝聚的瞬间，林墨看清炮膛内旋转的并非弹药，而是无数蜷缩的胎儿虚影。这些被基因编辑过的“佛子”发出啼哭，声波震得他耳孔渗血。
宴无欢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林墨眉心。“血契第二重，”他声音混着癫狂的笑，“看看佛国的肮脏源代码！”
暗红色纹路自眉心蔓延。林墨的视觉被强行切换成数据视角：机械佛陀的金属外壳虚化，露出胸腔内跳动的生物心脏——那是颗浸泡在绿色溶液中的巨脑，脑沟中嵌满芯片，每块芯片都链接着一个培养舱中的婴儿。
“用活体大脑做主机……”林墨骨翼刺入城墙裂缝，“比青云宗更恶心。”
巨脑突然剧烈抽搐。全息投影的《心经》自芯片中涌出，化作金色代码洪流席卷而来。林墨的基因链自动反编译这些代码，竟在其中读出加密记忆：十六年前青石村血夜的影像。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与机械佛陀巨脑完全相同的脸。
“佛国首座智尘！”骨翼撕开最后一层装甲，林墨的利爪捏住那颗跳动的巨脑，“原来是你亲手屠了我全族。”
巨脑表面浮出人脸：“青玄宗私藏基因图谱，当诛。”
利爪收拢。脑浆混合着营养液从指缝迸溅，林墨生吞了半块芯片。海量数据涌入灵海：青玄宗并非修仙世家，而是上古基因研究所的后裔。那块引发灭门的青玄玉，实为储存人类基因库的量子存储器。
机械佛陀轰然倒塌。宴无欢踏着坠落的齿轮跃至林墨身侧，血玉匕首挑开他后颈皮肤，扯出一段蠕动的金色代码：“佛国在你基因里埋了定位器，真够阴险。”
林墨捏碎代码。佛国深处传来爆炸声，穹顶的防护罩裂开蛛网纹。失去主脑控制的培养舱接连坠落，婴儿啼哭与玻璃炸裂声交织成地狱交响曲。
“还剩二十二分钟。”宴无欢踹开研究所钛合金大门，“佛国自毁程序启动后，舍利库会被传送到近地轨道。”
走廊两侧的防御机甲齐齐转身。它们的头部是怒目金刚造型，胸腔却裸露着生物脏器，脊椎由光纤与佛骨拼接而成。林墨的骨翼扫过，纳米虫群钻入机甲关节，将金属与血肉啃噬成腥臭的泥浆。
舍利库出现在走廊尽头。三千枚舍利悬浮在反重力场中，每颗都禁锢着高僧圆寂前的脑电波。林墨的基因链突然暴走，不受控地扑向中央那枚血色舍利——青玄玉的共鸣频率。
血色舍利融入掌心的刹那，时空静止。林墨的意识被拽入记忆回廊：青石村地底埋着上古研究所的遗址，父亲林大山根本不是农夫，而是穿着白大褂的基因工程师。灭族那夜，智尘的机械僧侣从天而降，激光刀切开村民头颅，取走他们后颈的基因芯片。
“青玄宗后裔皆为实验体。”智尘的虚影浮现在回廊中，“你们的基因链被写入自毁程序，注定活不过二十岁。”
林墨的虚影掐灭智尘的投影。血色舍利在他掌心裂开，露出内部的微型黑洞装置——这才是佛国真正的圣物，能吞噬时空的奇点引擎。
宴无欢的狂笑震碎静止时空。他胸口插着半截金刚杵，却徒手撕开自己的腹腔，扯出缠绕着肠道的神经光缆：“你以为血契是白给的？我早把你的基因和黑洞装置绑定了！”
佛国穹顶彻底崩塌。林墨握着黑洞装置，看宴无欢的肉身在辐射中碳化。这个癫狂的合作伙伴最后眨了眨眼：“去三十三重天找我，那里有你要的……终极答案。”
自毁倒计时归零。佛国疆土被黑洞吞噬的前一秒，林墨骨翼裹住全身，化作一道血光冲破大气层。他回首望去，地球已成一颗镶嵌着齿轮的机械佛珠，而珠链另一端延伸向月球背面的星际码头——那里悬浮着四个血色大字：三十三重天。
基因链在真空中疯狂重组。林墨的皮肤褪去，露出暗金色机械骨骼，胸腔内跳动的再也不是心脏，而是青玄玉所化的量子核心。他想起宴无欢啃食灵果时的哼唱，此刻竟有了新词：
“踏碎凌霄殿，拆了南天门，你问仙佛是什么？一堆废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