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冰嬉宴·下
冰池轰然炸裂，四名玄甲卫拖出铁笼。沈知春十指抓着铁栏嘶吼：“姐姐好狠的心！赵明轩早将蛊虫卵混入玄甲军粮草，此刻怕是已渗入玄甲军粮仓！”
“是么？“萧云谏突然掷出酒盏，琉璃碎片割破她腕间血管。黑血喷溅在冰面，“你当真以为，陈伯倒掉的那十二缸霉酱里，没混着林姑娘特制的噬蛊散？“
沈知春疯扑向沈知夏，“住口！“赵明轩蟒纹靴猛踹冰案，盐帮令牌“当啷“砸在秦相脚边，赵明轩拽住铁链：“贱人！你敢出卖盐帮！“他蟒纹靴碾着她心口蛇鳞纹，眼底猩红似要滴血，“相爷明鉴！这疯妇的话做不得数！“他冷汗浸透衣背，袖中私盐账册滑落在地上。
“确实做不得数。“拓跋烈陌刀劈开冰面：“三哥该谢沈姑娘。”三丈坚冰下浮起青铜密匣。他指尖蛇纹钥匙旋转三周，匣中金箔遇寒气显影出密账——拓跋宏与兀术交易的黄金数目在冰晶折射下，被放大投射至十二面琉璃镜上。“三哥可知，你私宅马槽里掺的赤霉稻......“他靴尖碾碎冰层下的雄黄石，“遇雪会开出血色狼毒花？“
沈知夏趁机掷出顾行断枪，枪身磷粉遇冰雾自燃，烧出焦黑字迹：“秦相截粮于鹰愁涧，三千石军粮换匈奴战马——“
“妖女住口！“秦相玉匣中突然窜出三条碧眼蛇蛊，直扑沈知夏咽喉，却被拓跋玉扬袖收进金钏，蛇蛊被吸入钏口蛇瞳的刹那，她突然旋身撞向玄七的陌刀。
“留活口！“萧云谏厉喝声与刀锋破空声同时响起。玄七手腕急转，刀背重重拍在拓跋玉肩胛，骨裂声混着她呕出的靛蓝毒血溅在冰面：“相爷......连我也要灭口么......“
两名玄甲卫立刻上前扣住她琵琶骨，陨铁锁链缠上她脖颈蛇纹刺青。沈知夏盯着她心口随呼吸起伏的蛇鳞纹路——那正是阴蛇蛊宿主心脉所在。
“押入玄甲卫地牢。“萧云谏看着她，“用骊山柏木链捆结实了，每日喂三钱雄黄酒吊命。”
秦相玉匣“哐当“砸在冰面，三条蛇蛊在碎玉间疯狂扭动。他指尖探向袖中暗镖，却被拓跋烈的蛇纹匕首抵住咽喉：“相爷的蛇胆既已献过，不如把这玉匣也赠给本王——毕竟里层的机括暗格，正好装您那私盐账册。“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账册落到了拓跋烈的手上，泛黄的账页簌簌滑落冰面，赵明轩的盐帮令牌拓印赫然在列，每条私盐路线旁都盖着秦相府的朱砂鹰隼印。秦相指尖暗镖刚要弹出，却被萧云谏的陌刀钉住袖口：“相爷这'鹰隼'飞得够远，连匈奴王庭的盐道都划进去了？“
匈奴使臣兀术猛的将镶金狼头刀“锵“地劈入冰层三寸：“秦老贼！你当我匈奴是任人摆布的羔羊？“他一把揪住秦相衣领，羊奶酒混着唾沫星子喷在其脸上，“单于早说过，中原人的盐道就是蛇窟！竟敢用我匈奴盐道养私兵！“刀尖挑起一张账页，“单于的金刀可认得你这颗脑袋！！“
秦相喉间溢出毒蛇般的低笑，把兀术的手拽了下来：“使臣当真以为，凭这些破纸就能让圣上定本相的罪？“他慢条斯理抚平衣襟，朱砂鹰隼印在烛火下泛着血光，“永昌六年的军粮案卷宗还在本相书房锁着，陛下若想本相随时候着，顾行的冤魂——“
“陛下若想看，我不介意让玄甲军拆了相府房梁！“萧云谏踢翻拓跋宏面前的酒坛，“冤魂...呵”萧云谏冷笑一声看向侧身站在一旁的沈知夏，“冤魂早腌进沈家酱缸了！“沈知夏突然抬袖：“相爷鞋底沾的骊山红土，遇水可会显玄甲军的战旗纹呢。”
拓跋烈用匕首挑开账册一角：“相爷这'鹰隼'飞得再远，也逃不过蛇神的眼——“他靴尖碾碎冰层下的雄黄石浮出匈奴盐队的狼头旗，“三哥，你说父王若看到你私宅马槽里的匈奴金饼......“
拓跋宏突然大笑，蟒靴故意踩过拓跋烈的披风：“七弟这戏唱得热闹！只是父王若知你拿南诏圣宴当刑场又会是何反应呢？父王只信嫡子的'忠孝'，你这庶出的蛇崽子算个什么东西！“拓跋烈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将其踹跪在地。
萧云谏长刀倏地横在拓跋宏颈侧：“三殿下与其操心别人不如操心自己的项上人头——“刀背映出冰雾中逐渐成型的密约文字，“毕竟私通匈奴的罪，可比争储脏多了。“
冰雾裹着血腥气漫过宴台，宾客如惊雀四散。秦相被亲卫簇拥着退向大门，大氅扫碎满地冰晶：“今日之辱，本相定当百倍奉还！“他踉跄踏过密账残页，朱砂鹰隼印在雪地上拖出血痕。匈奴使臣兀术踹翻一座蛇神冰雕，狼头刀指向萧云谏：“告诉萧远山——漠北的盐道，要用玄甲军的血来洗！“接着转向沈知夏：“待单于铁骑踏平骊山，本使要拿沈家酱缸腌你沈家人的心肝！”
“赵老板这是要去哪儿？“赵明轩正欲混入宾客队伍，蟒纹靴刚踩上门槛玄七的链镖已缠上他脖颈：“赵老板的牢房备好了蛇莓酒，专治背主之症。“
“萧云谏！你敢——“赵明轩拼命挣扎着却被沈知夏扬袖洒出的雄黄粉迷了眼，“沈家的雄黄......果然比盐辣......“
“急报——！南诏八百里加急！“
传令官带着一身尘土跌进冰池。他高举的蛇纹密匣“哐当“砸在拓跋烈脚边，传令官手脚并用的爬起，打开密匣高声说：“大王诏令！三皇子拓跋宏勾结匈奴证据确凿，通敌罪证已入宗庙，命七王子拓跋烈即刻返国主审！“
拓跋宏一脸不可置信，“父王老糊涂了？这分明是七弟诬陷本王！七弟这'忠孝'演得妙！父王怕是忘了，去年祭坛塌方时，是谁用巫蛊咒他早崩——“
“三哥的记性比蛇蜕还薄。“拓跋烈打开密匣夹层，染血的匈奴狼牙项链簌簌掉落，“您私宅马槽里埋的金饼，需不需要本王请父王'亲自'挖？“
“七弟好手段......”拓跋宏瞳孔骤缩，猛踹传令官肩头：“回禀父王！本王就在南诏王城，等你来'审'！“他蟒袍卷着腥风掠过拓跋烈身侧，金丝绣的蛇纹恰被冰刃割裂：“庶出的野种，且看你能笑到几时！“
待南诏使团尽、场地中再无一外人时，萧云谏指尖摩挲着整块青鸾玉佩，斜倚在裂开的蛇神冰雕旁：“七王子若想拓跋玉活着走出玄甲地牢——南诏王庭的蛊池里，缺个能镇住蛇神的储君。“
拓跋烈蛇纹匕首倏地抵住云谏咽喉：“公子这筹码太轻。阿姐的命，换不动南诏王座。要我争王位，至少得给个像样的彩头。“
“若加上玄甲军的陌刀呢？“萧云谏挑开拓跋烈衣襟，“比如让玄甲军的陌刀'误伤'三皇子寝宫？”冰晶突然炸裂，沈知夏的银簪穿透地宫裂缝：“七王子莫忘，骊山的菌种遇雪即生。您若登基，南诏圣山的蛇莓田......“她指尖菌丝攀上拓跋烈手腕，“可酿得出比'醉八仙'更烈的酒。“
拓跋烈匕首倏地收回鞘中：“三日后，我要拓跋宏的项上人头悬于南诏城门。“
“五日后，我要南诏边境三城的盐道。“萧云谏甩出染血的密函，“至于你阿姐——“他瞥向沈知夏：“沈姑娘会让她'病逝'在归国途中。“
三百里外，萧远山的重骑踏碎了秦相最后的漠北盐仓，而骊山的雪，终于落在拓跋玉心口将熄的蛇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