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铜铃咽风雪?

第二章铜铃咽风雪

寅时刚过，林无咎被咳声惊醒。

娘蜷在炕角，指缝溢出的血珠浸透帕子，在油灯下泛着碎金般的光泽。那血里竟掺着细如发丝的冰晶，落在粗陶碗底叮叮作响。无咎攥住娘的手腕，寒意刺得他掌心发麻——这哪是活人的体温？

“去…灶膛…第三块砖……”娘忽然反手扣住他脉门，力道大得骇人。无咎踉跄着摸到厨房，撬开砖石，挖出个裹着鲛绡的青铜匣。匣面雕着九头怪鸟，每只眼珠都用朱砂点了瞳仁，盯得人脊背生寒。

匣中只有两物：半枚玉珏，刻着“太初”古篆；一卷褪色的婚书，男方名讳被血污浸得模糊，唯余“林氏”二字。

窗外传来马嘶。

三匹玄甲黑马踏碎夜色，积雪在铁蹄下迸溅如银屑。为首者摘下兽面，露出张苍白如纸的脸，眉间一道竖痕似闭合的眼。他屈指轻弹剑鞘，无咎肋下的胎记骤然暴起青芒，屋内铜铃无风自鸣。

“剑骨果然在此。”玄甲人轻笑，声如碎冰相撞，“小友，借你心头血三升，可换这镇子百年太平。”

无咎倒退半步，后腰撞上水缸。他认得这种眼神——腊月里镇上的屠户宰羊前，也是这般温言细语地抚过羊脊。

剑鸣乍起！

玄甲人并指为剑，寒芒直刺无咎心口。千钧一发之际，娘忽然扑身挡在前，那剑芒竟被她周身泛起的金雾生生抵住。雾中浮现万千剑影，如星河倒卷，震得玄甲人连退三步。

“天机阁的手未免伸得太长！”娘挺直脊背，咳出的金血在半空凝成符咒，“三百年前你们毁我夫君道基，今日还想夺我儿剑骨？”

玄甲人抹去唇边血渍，眼中癫狂愈盛：“苏晚照，你苟活至今不过为养蛊！这孩子既是太初剑主遗嗣，他的命早就不……”

话音戛然而止。

娘五指虚握，金雾化作枷锁箍住玄甲人咽喉。她转头望向无咎，眸中冰霜尽融：“记住，去青萍山找玄微子，铜铃就是……”

霜刃破窗而入！

另外两名玄甲人暴起发难，剑光如毒蛇缠向娘亲后心。无咎嘶吼着抡起柴刀，却见娘突然捏碎玉珏。青光炸裂的刹那，他听见世间最温柔的诀别：“阿咎，别看。”

黑暗吞没视野前，无咎瞥见娘化作漫天金蝶。

蝶翼掠过玄甲人剑锋，冰晶自刃口蔓延，眨眼将三人冻作冰雕。最后一只金蝶停在他眉心，渗入血脉的暖意中，有人轻诵《剑枢经》：“……抱元守一，剑心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