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得救
被饿醒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那就像肚子被老虎钳夹住，然后360度、720度，不断去旋转的那种痛苦感。
是会让人咬着牙，抱着肚子，整个人卷曲成煮熟虾子状的那种程度。
醒来的人当然不会想到，他还能被饿醒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他只是直观地察觉到身处环境的不同，躺着不一样的床褥，看着不一样的房间景象。但却也没有什么多想，就只是看到、感觉到而已。
“醒来啦，陌生人。”
嘶哑的声音来自一个白发苍苍的瘦弱老者，全身上下大概就只有那撇八字胡是精心打理的。其余部分虽然还算不上邋遢，但也没有多用心。
他就坐在没有烧火的壁炉旁，手里一只透明的玻璃杯，盛装着便宜的琥珀色威士忌酒液。
所以，刚刚是他在说话吗？
重新上线的思绪，只带给他的脑袋一阵刺痛，几乎要让他忘记肚子的绞痛。
只不过重新分好管理区域的大脑，没有先前的混乱。醒来的人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那些超级能力暂时关闭，反正他就像是恢复正常了一样，认真观察起四周围。
所以，那老头已经不说毛子话了，改说鹰语？
作为应试教育过来的人，鹰语还是学过的。可惜成绩很差，正常对话都会丢三落四，十句有九句听不懂的那种。
刚刚老头是在问自己，是不是醒来了。对吧。
咦，怎么这回就听懂了？
因为思绪突然拐了一个弯，脑袋又是一阵剧痛，让他咬牙切齿。
老者的问候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他可欣赏了一出可比变脸的颜艺大戏。
先是一脸傻样，然后痛到整张脸皱成菊花状。接着又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四周，还有各种不解与惊讶。最后又是痛到一脸大便样。
老者开始怀疑，自己该不会捡回来什么精神病患吧。这年头，除了那些一眼就看出不像人的异类外，最不能惹的就是精神病了。
如此想着，他的手不禁摸上藏在椅子死角的霰弹枪，随时准备给发病扑上来的病患来一发。
总算醒来的人想起自己饿到前胸贴后背了。他看到床边摆着圆面包与冷掉的炸薯条，想也不想，大把抓着就往嘴里塞。
要是普通人的肠胃，经历过长时间的饥饿后，只适合吃一些流质的食物，否则会因为消化不良而吐出来。
但现在他那副钢铁肠胃，就是真正的铁制品被吃进来，也能消化给别人看，何况是区区的面包和薯条。
盘子上的东西份量不多，塞个几口就吃完了。只是进食的过程也不怎么愉快。
从嘴巴开始，整组消化系统的器官与细胞，又一次在超级感官的引导下升级。因为不这么做，细胞就会承受不住刺激而崩溃。
同时，细胞升级的过程与食物所带来的味觉刺激、进食过程的所有变化，一切讯息又涌入大脑中。
幸好重新上线与分工合作的大脑，没有再因为这样的刺激与变化，使身体全面失控。就只是涌入的杂乱讯息，让人思绪一阵混乱而已。
醒来的人花了点功夫梳理思绪，适应这一切刺激。
那种感觉就像是食物进嘴巴后，所有过程就像是影片改图片，一帧帧拨放。
然后每一张图片还给所有东西加上了详细的批注。不管需要或不需要的信息，一股脑地塞进自己的脑子里。
这大量的讯息看似冗余，其实还有相当多的盲区。
就好像炸薯条进嘴后，可以知道最大部分的成分是淀粉；但还有很多可被区分出来的味道与成分，其内容是未知的。
并不是说这个世界没有这些成分分析，就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不论是这个世界的自己，或是上个世界的自己，都没有相关的记忆。
就好像一幅应该有着完整画面的拼图，却缺少了不少块，导致大量空白出现。
这种情形当然给人带来困惑，甚至有些小不爽。
但不知为何，这样的‘情绪’就像是稳定剂一样，让混乱的思绪找到了线头；从而抽丝剥茧，将一切清理出一套思维上的规则。而不再是放任思绪失控。
换到现实，所有的一切经过在老者眼里恐怕也就是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他就看到床上的男人恢复了平静。
然后那人才发现自己居然是没穿任何衣服！顿时吓到像个小女孩一样，拉起了床被就捂在胸前。
对这样的动作，老者一阵无语。他也不能什么话都不说，只好解释道：
“昨天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可是光着屁股趴在沙滩上被海水冲洗着。
“我寻思正常人也不会这么洗澡，所以费劲把你拖到我的车上，载了回来。
“把你快要失温的身体擦干，然后扔到我唯一一张床上，已经耗尽我大部分的力气了。
“你不能指望一个快死掉的老头子，还帮你穿上衣服吧。──”
说着同时，老者扔了一套衣服在床上。
“──我看你也没其他行李，所以这套衣服就将就穿吧。”
明明自己上辈子就是看免费资源的美剧，也还要找有字幕版本的废渣。可是刚刚老头子的那一通话，自己竟像是理解了一样。
二话不说，就先抓起上衣要往身上套。只是这该死的力量还没适应，一个控制不好，在把衣服从头上往下套的时候，就扯了个稀烂。
看着布条挂在身上，连最基本的遮掩功能都有问题。床上之人与老者是对看着，一阵尴尬。
老人没多想，又从一堆不知道洗没洗过的衣服堆中，随手抓了一件丢过来。
从味道上来判断，衣服是洗过的，只是没有好好叠好而已。
这回穿衣的人知道控制力气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套上。然后把裤子拉进床被底下，套脚穿上。虽然说没内裤可穿，但也顾不上了。
衣服是老者的，给床上的人穿起来其实是小一号的。但因为刚醒来的人瘦到不成样，所以穿是能穿，就只是袖口、裤脚露了一小截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