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4.直男癌汲黯

汲黯是西汉武帝时期著名的直臣，所谓直臣又被现代人戏称为杠精、直男癌。汲黯为人性情倨傲，缺少礼节，不能容忍他人的过失，经常不留情面地当面指责对方，甚至对以专横霸道闻名的武帝也常直言进谏，多次惹怒武帝。性格过于刚直的人很难在大多数人心中留下好印象，因为人们对于过于浓烈的东西都会本能地产生抵触感，但汲黯却赢得了所有人的敬畏，武帝虽然多次被他气得咬牙切齿，也不得承认他是社稷之臣。那汲黯到底有什么能力，让他可以不顾及武帝的颜面直言进谏又可以全身而退呢？武帝又为什么唯独对汲黯如此宽容呢？

汲黯，字长孺，濮阳县人，出身于官宦世家。祖先深受古卫国国君的恩宠，到汲黯为第七代，世代在朝中担任卿大夫。因为父亲的职务，汲黯得到保举，在景帝朝担任太子洗Xian马（太子的侍从官）。汲黯不凡的出身，使他永远持有独特的清高傲气，也决定了他在为人处事中有着自己的标准和原则。汲黯以待人严厉，令人敬畏而闻名。

武帝即位，汲黯担任谒者。东部闽粤国与东瓯国发生战争，武帝派汲黯去视察，结果汲黯只走到了吴地便返回，对武帝报告说：“东越人之间战争，是当地民俗本来就如此好斗，不值得烦劳天子的使臣去过问。”

后来，河内郡发生火灾，大火蔓延，烧了1000多户人家，武帝派汲黯前去视察。汲黯回来报告说：“那只是一场寻常的火灾，由于房屋相连，以致大火蔓延，不必担忧。值得担忧的事情是，我经过河南郡时，看到那里的百姓因水旱灾害，有上万户人家无以为生，有的甚至父子相食。我擅自用皇上授予的符节，下令发放河南郡的储备粮食赈济灾民。现在我请求缴还符节，承受假传圣旨的罪责。”武帝认为汲黯是为民办好事，只是把他贬为荥阳县令，以示惩戒。但钢铁直男汲黯却认为自己从中央巡视员被贬为地方县令实在太丢人，称病回家种田。武帝听说了，又召回汲黯，任命他为太中大夫。但汲黯多次直言进谏，惹怒了武帝，武帝终于受不了，让他去东海郡当太守。

汲黯崇尚黄老学说，喜欢用清静无为的方式来治理官民，他自己不怎么处理具体政事，而是选择合适的官员，把事情委托给他们。他只求大处恰当无误，不苛求小节。汲黯自己体弱多病，经常躺在卧室里休息不出门，但只一年多的时间，东海郡却变得十分清明太平，大家都很佩服汲黯，交口称赞。武帝听说了，召他回京担任主爵都尉，官职位列九卿。

汲黯再次回京，依然还是那个汲黯，不一样的烟火。合得来的人，汲黯礼遇有加；合不来的，连面都不肯见，因此朋友不多。但汲黯博学多才、为官清廉、侠肝义胆、重视气节，所以很多人打心底敬佩他。汲黯欣赏傅柏、袁盎这类人，与灌夫、郑当时及宗正刘弃疾的关系很好。当时窦太后的弟弟田蚡担任丞相，田蚡傲慢，很多高官见了田蚡时都行跪拜礼，田蚡竟然不还礼。而汲黯见了田蚡从不下拜，只是拱手作揖，田蚡也拿他没有办法。

当时武帝正大力招揽文学之士和儒生，经常说“我想要如何如何”，汲黯听了就怼道：“陛下内心有太多的欲望，只是在表面上施行仁义，这样怎么能仿效唐尧虞舜的政绩呢？”武帝沉默不语，但脸色都变了，随即退朝回宫，公卿大臣都替汲黯捏了一把冷汗。退朝后，武帝对身边人讲：“太过分了，汲黯讲话怎么这么戇？”戇字是骂人的话，指一个人正直到愚蠢。有的大臣责备汲黯，汲黯说：“天子设置公卿百官，就是让他们辅佐朝政，难道是让他们阿谀奉承，陷皇上于不义吗？既然我已在其位，纵然爱惜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让朝政受损。”

汲黯身体多病，有时一病就是三个月，武帝多次特许他在家中养病，仍然不能痊愈。最后，严助替他请假，武帝问：“汲黯是怎样一个人呢？”严助回答：“汲黯做官并没有过人之处，但是他能辅佐年少的君主，能坚守原则，不为利益所动，即使孟贲、夏育这样的勇士，也不能迫使汲黯改变。”武帝说：“你说得对，古时有社稷之臣，汲黯就是朕的社稷之臣。”

社稷之臣指身负国家重任的大臣，可见武帝对汲黯是又爱又恨，那汲黯又是怎样让所有人对他爱恨交加的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