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中医适宜技术鼎盛期(明-清)
明代医家已将中医外治法应用于临床各科数百种病证的治疗,明代的外科有明显的新进展,陈实功的《外科正宗》是此时期的代表作。全书论及外科各种常见疾病100多种,并选入很多由唐代至明代以来的外敷方剂,内容十分丰富。陈实功对脓肿的治疗,强调要“开户逐贼”,运用刀、针扩创引流,或采用腐蚀药物清除坏死组织。他敢于创新,书中记载了截肢术、下颌骨脱臼整复法、咽喉和食管内铁针取出术、痔瘘的治疗和挂线疗法、息肉摘除术、气管缝合术、火针治瘰疬法等,均具有极高的临床应用价值。
明代伟大的医药学家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是一部内容丰富、影响深远的医药学巨著,不仅辑录了大量古代文献,而且外治主药也占了很大比重。在“百病主治药”所列的各种病证中,经初步统计,其外治方法就有80余种,除皮肤科、外(伤)科外,其余各科还约有600余首方药。书中记载了不少穴位敷药疗法,使药物外治法与经络腧穴相结合,提高了临床疗效。该书还对蜡疗进行了记载:“……用蜡二斤,盐半斤相和,于罗中熔令相入,捏作一兜鍪,势可合脑大小,守头至额,其痛立止也。”蜡疗至今仍被医疗和美容机构广泛采用。
明代医家张介宾(景岳)在《景岳全书·积聚》中云:“凡坚硬之积,必在肠胃之外、募原之间,原非药力所能猝至,宜用阿魏膏、琥珀膏,或水红花膏、三圣膏之类以攻其外……”张景岳已经认识到对于肿瘤,内用药常常“非药力所能猝至”,需借助外治法以达病所,获得疗效。《景岳全书》记载:“终始篇曰:刺诸痛者,其脉皆实。故曰:从腰以上者,手太阴阳明皆主之;从腰以下者,足太阴阳明皆主之。病在上者下取之,病在下者高取之,病在头者取之足,病在腰者取之腘。病痛者阴也,痛而以手按之不得者阴也,深刺之。病在上者阳也,病在下者阴也。痒者阳也,浅刺之。”
明代杨继洲的《针灸大成》是一部内容丰富、方便实用的医学著作,对临床有极高的价值。书中介绍了359个穴位(单穴51个,双穴308个)及其所治疗的相关疾病,论述了全身经穴、制针方法、针刺补泻手法、治症总要等,此外还引有历代医家编的针灸歌赋,以及自己的医学案例。书中绘制有“阳掌八卦图”和“阴掌八卦图”,其将掌心、手背按八卦易理分成“九宫八卦图”与人体的五脏六腑相联系,是临床诊治疾病很有价值的参考图例。他还将针法的基本操作步骤总结为“十二针法”,并编成歌诀:“总歌曰:针法玄机口诀多,手法虽多亦不过,切穴持针温口内,进针循摄退针搓,指捻泻气针留豆,摇令穴大拔如梭,医师穴法叮咛说,记此便为十二歌。”同时他又把进针时的一些基本操作归纳为“下手八法”,即揣、爪、搓、弹、摇、扪、循、捻。值得一提的是《针灸大成》第十卷所附的“四明陈氏小儿按摩经”,书中专门介绍了用于防治小儿病证的特定推拿手法,为针灸医籍中所少见。清代著名医药学家赵学敏将铃医赵柏云的经验汇集、整理成《串雅内外编》,使在民间流传简、便、廉、验的外治法登上了大雅之堂。书中五倍子研末敷脐止盗汗、吴茱萸末敷贴足心医治咽喉肿痛等,至今仍为临床医生所采用。清代鲍相璈汇编的《验方新编》按人体从头到足的顺序分部,内容包括内、外、妇、儿、五官、针灸、骨伤等科的医疗、预防、保健的方药与论述,以及怪症奇病的内外治法、方药、辟毒、去污杂法。特别是痧证专篇,详述痧证种类、兼症的外治法,尤精于民间的刮痧疗法;骨伤跌打损伤专卷,精论了骨伤的检查诊断、整骨接骨、夹缚手法及民间手术。该书具有“亦精亦博,既简既便,病者可按部稽症,按症投剂,犹如磁石取铁”之功,而得到名人学者的赞誉,并在民间广为流传。清代著名的外治法专著,程鹏程纂辑的《急救广生集》(又名《得生堂外治秘方》),将外治方1500余首进行分门别类,汇纂成编,集为10卷。其内容总括了清嘉庆以前历代医家行之有效的外治经验,是一部极为丰富的外治法宝贵史料。其原为救急而作,所载方药具有简、便、验、廉的特点。书中所用的外治疗法包括涂、针、炙、砭、镰、浸洗、熨搨、蒸提、按摩等多种方法,几乎集外治之大全,其中许多方法沿用至今,确有疗效。该书在治则上采用同病异治、异病同治的理论,是研究、应用外治法之重要著作。
清代医家吴师机所著的《理瀹骈文》,是清代成就最大、最具影响的一部外治专著,于1864年刊行。该书原名《外治医说》,作者取“医者理也,药者瀹也”之意,又因正文是以“骈体文”写成,故刊出时,改名《理瀹骈文》。书中除收集近百种外治方法外,重点介绍他用膏药治病的经验。其云:“余初亦未敢谓外治必能得效,逮亲验万人,始知膏药治病无殊汤药,用之得法,其响立应。”作者不仅系统整理和总结了千余年来的外治经验,并从理论上进行了探讨。他强调外治法同样要贯彻中医的整体观念和辨证施治的原则。吴师机认为:“凡病多从外入,故医有外治法。经文内取、外取并列,未尝教人专用内治也。”“外治必如内治者,先求其本。本者何也?明阴阳,识脏腑也……通彻之后,诸书皆无形而有用,操纵变化自我。虽治在外,无殊治在内也。外治之学,所以颠扑不破者此也;所以与内治并行,而能补内治之不及者此也。”他又说:“外治之理即内治之理,外治之药亦即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医理药性无二,而法则神奇变幻。”这些精辟的论述,有效地指引着临床运用外治法治疗内病的方向。此外,他还将众多的外治方法,归纳为嚏、填、坐三法,创立了表、里和半表半里“三焦分治”的外治体系。他临证善用敷、熨、熏、擦等各种外治方法治疗多种疑难病证,尤其是癥瘕、痈疽等类似现代肿瘤的病证。这是一本独具一格的中医文献,对外治法的继承发展有较大影响,后人将其誉为“外治之宗”。
《急救广生集》和《理瀹骈文》两部外治法专著的问世,标志着外治法已进入一个鼎盛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