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5章 善人
“哪敢欺瞒二爷!咱家屠一勺就在那边官棚里操弄,宫里没限制咱们五家师傅们,让他们在市坊里当众操作!隔着十来步不让人挨近,怕人多挤过去影响师傅们操作!您看看这鲜嫩仓口,一看就是出自咱家屠一勺之手,绝对假不了!阅真敢保证兴王府还没人伺弄这鱼能超过屠一勺!”胡阅真一脸自信又陪着小心!
“这倒也是!上次吃过屠一勺的鱼,老夫回去后吃什么鱼都感觉无味!”锦衣老者轻轻拿起筷子片了一块肚皮上的鱼肉,轻轻靠近闻一下张嘴欲食,却看面前盘中几碟沾料,于是依丹霞山在一旁介绍所言,在那碟比黄酒还深的将油里沾了沾,才慢慢放进嘴里!
“唔!”
只听周围一阵低低惊讶声传来,锦衣老者不由往边上看去,大家都是一脸惊讶。锦衣老者示意胡阅真也试试,胡阅真也把面前的鱼沾着将油试了口,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他在这繁华兴王府开观香居快二十年,早就是兴王府家喻户晓人物。因观香居菜肴可能是宫里御厨外,做的最好五家食府之一,且观香居的鱼更是兴王府首屈一指。
鱼还是屠一勺做的鱼,但是因为沾了将油之后的味道,完全没一点杂味,而且更鲜更甜太神奇了!大家几乎同时又尝了盘里所有食物,最后大家都没有吱声,都一起看向阿巴斯!
刘继兴静静看着大家,没有让阿巴斯说话,对丹霞山点点头自己站起来。在场商家果然震动,有些人在宫里大宴上是见过皇帝。
见大家带着期盼,刘继兴微微一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朕让人在宫里找到几个古时调制美食秘方,经过不断改进实验,得到诸位刚刚品尝美味制作方法!”
在场的人没几个会相信刘继兴鬼话,但还是响起一片虚伪赞叹恭维声音。不知道宫里哪个大师的成果挂在皇帝头上,虽对刘继兴为人不齿,但对美味食物还是都感觉很好!
“朕的国家疆域,现在不下七十余州,但很多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朕常深思不能寝,心里只有不断鞭策,让各地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诸位知道建设发展需要很多钱,朕真的期待子民都过上好日子!”
“陛下英明神武!”
听着刘继兴这番话,场中大家表情各异。阿巴斯丹霞山等人自然恭维皇帝,场中也不泛溢词大多数人没吱声,心里都在骂刘继兴肯定是想敛财,还这么无耻说的好听。
暗骂这些人不会附和,脸皮厚厚接着说道:“诸位都是大商家,朕这些物事不足道,但也是现在天下独有别无分号!诸位有识之士可以尽情出价,价高者得!刚刚诸位品尝的美食都出自京城名厨,大厨都是阿巴斯大人面子请来,呵呵,为了不让阿巴斯大人自掏腰包,诸位品尝美食就只用一两银子就够!诸位走时请在司仪处缴纳!”
“还有比这更无耻的吗!”面对年轻刚登基不久的国主,各国使节和商人都目瞪口呆,看着刘继兴斤斤计较的模样哪像个皇帝!
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这哪是皇帝!就是一旁丹霞山也暗笑,简直比场中这些人还奸的奸商。
有些人感觉到另外一丝气息,至于具体是什么那也有些不能言表。还没人感觉出来什么,因为笑眯眯的刘继兴就像个人畜无害的善人!
朝廷以三司名义摆出来,市舶使亲自拍卖的货物,精明的商人自然知道,将会在各地引起多大轰动,对世人生活起到多大改变。商人无利不早起,谁都不想让别人获得好处,没有人主动开口起拍。
阿巴斯得到刘继兴任命做大汉市泊使,负责这次重要拍卖的主要官员。这无疑是荣耀,他几乎早早联络许多自己国商家,以及多年和自己有业务的商家,哪怕就是自己拍都要给刘继兴拍个好印象。
看到无人问津的情形脸色都变绿了,以为自己这次展会出大洋相了,不由看向一旁丹霞山。刘继兴脸色却仍然自若,阿巴斯不敢揣测刘继兴心里,想起刘继兴手段也忐忑不安期待着。
兴致勃勃端起面前夜光杯,轻轻品了口自酿葡萄酒,这显然比吐蕃的的好。回味后世品酒师优雅感觉,思绪回到自己的时代,对拍卖会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这些东西在古代出现,不管是哪个时代都会引起轰动,就是没阿巴斯这个商人,换成谁都会一鸣惊人。
“尊敬的大汉国皇帝陛下,真主的仆人阿普杜拉,拉灯向您真诚致意!愿真主保佑您!”阿巴斯那个大舅子,来自阿巴斯故乡的拉灯站了出来。
刘继兴没有惊讶,这些人肯定有人会沉不住气,但听到这个名字时,还是一口酒呛到了,几乎喷出来了。没想到拉灯这个外国人这么配合。
高兴的向他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拉灯,你需要什么只管说,大汉是个好客的国家,朕的子民是好客的民族,你们给大汉百姓带来惊喜,朕代表大汉百姓感谢你们!出口货物和这些东西,朕都给你八折优惠!你需要多少只管和市泊使阿巴斯大人说就好!”
刘继兴话一说完,拉灯固然是欣喜若狂,阿巴斯更是兴奋的像只骄傲的天鹅。旁边那些人听清刘继兴的话,不由肠子都悔青了。
“仁慈圣明的大汉国皇帝啊!您是世界上最英明的陛下!真主保佑您!如果您把美味的将油交给拉灯,一定会让它以最快速度,分享给真主眷顾的所有仆人们,而您的名字一定世世代代就像真主一样,被人们传颂尊重!”拉灯兴奋的脸皮直抽,一脸真诚抖动胡子,他自然知道刘继兴这话的分量。
“善!”刘继兴的脸却抽动起来,这拉灯比后世那人还要厉害!将油的普及无疑带来利益是无法估计,一脸怜悯的看向下面那些可怜巴巴商人,不由微微闭眼深深吸口气。然后淡淡的说:“以后海外诸国将只供应你一人将油!你将会比这些人享受多两成优惠!”
刘继兴轻轻一指在场商人。
“感谢真主!感谢仁慈圣明的大汉皇帝陛下!”拉灯五体投地给刘继兴行了个大礼!
底下商人眼睛都红了,这么大、这么高的优惠和利益,此刻让这些商人做什么都会愿意。早知道会这样谁会这么傻呵呵等待,看到拉灯出头受了益,一时间几个商人同时挤出来要竞拍!
“慢着!慢着!”阿巴斯一脸喜气,看着自己大舅子首先收益,回去肯定是件天大的好事,也不管那些漂洋过海一起来的商家,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如今竟这么多人出来,不由腆着肚皮站出来,看去倒有几分气势。
随即客气的牵着丹霞山来到中间道:“一个一个来,别着急!大家坐下竞拍,不可在皇帝面前失礼!”
刘继兴摆手制止了,看着莫名其妙盯着自己的商人,淡淡的道:“这些都是朕大汉才能生产的宝物!诸位都是各地有名望财主,为了不让大家失望!本着公平原则朕决定这些货物以拍卖形式进行售卖,价高者有权销售!下面阿巴斯来全权负责!”
许多人甚至还没接触过这种竞拍,但在一旁带领下很快就适用这种刺激。
这确实是一种刺激!
一种金钱衍生的刺激!
看着面前的合约,和一碟晶莹剔透的白糖,二爷满脸得意和开心兴奋。家族派自己来兴王府主持大局,就是听说大汉这一年在经济方面动作!许多经历几代财富积累的大商家,都赶不上大汉一年来商业动作!
大汉摆出来的这些东西,二爷敢肯定无论哪一种,只要哪个商家拍到,那就一定会改变商家命运是无疑的。这些东西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机会,现在都在大汉出现。
二爷也算经历过大风浪,虽然不是那种决策大风浪,也是在各国混迹几十年,心里隐隐感觉这大汉要不一样了。
二爷家族在中原地区名声赫赫,教育出来的子弟眼光自然比一般人强。他果断花了十五万八千两白银,最终获得长江以北地区销售权。
这笔银子是家族在江北半年收入,但是二爷知道自己拿到销售权,可以让家族有机会垄断以后江北白糖生意。从来没看过成色这么好的白糖,看着身边胡阅真感觉家族选择这人在兴王府是对的。
胡阅真不但了解大汉官员现状,也了解兴王府这些商人爱好。二爷刚刚估计要拿下白糖销售权,最起码要十八万两以上。刚才江南沿海白糖销售权,足足卖到二十一万两。江北地区不像江南繁华,但好东西还是商机无限。
二爷也没透露自己和胡阅真关系,但明显胡阅真听命于二爷。在这拍卖场有胡阅真这个助力,效果完全就不一样。他明显和丹霞山认识,相中一件东西在丹霞山眼神里乘机出手,胡阅真和自己一拉一唱叫价,直接把有想法商家逼停了。
此时场上正在竞标一种酒,劲酒!
二爷没吱声,但双眼紧盯着刘继兴,想从少年天子眼神中发现什么,可惜让他失望刘继兴没有任何表情。二爷自然知道这种酒的威力,比自己手中白糖分量大了好几倍。
虽然一样是区域销售权,二爷心里暗暗决定,只要是不超过家族底线,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自己也要拿到这个销售权!
看着刘继兴自信坦然的表情,似乎感觉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对场上每次叫价微微含笑,也没格外惊奇诧异,场上价格已经到惊人三十万两之多,需要的只是唐国和蜀中境内总销售权。
兴王府市坊有这种酒卖,一瓶不足一斤卖到惊人六两白银,只有兴王府最有名五大酒楼。和解语楼里有卖有喝真是供不应求。
作为观香居真正幕后老板之一,二爷自然知道这种酒味道和市场。当初宫里有人拿这种酒来观香居寄卖,家族里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代价就是观香居只能拿利润的一成。
让观香居目瞪口呆的是,这种酒每天寄卖限量五十瓶,被人打破脑袋般抢购干干净净,兴王府从来不缺有钱人。家族知道它的潜在价值,委托胡阅真找人谈了几次,可惜对方就是不松口,如今才知道它居然是官家东西。
看了看身边胡阅真,座下的手朝他比划一个手势,胡阅真都有些吃惊身体抖了下。但是很快就在场上叫价停的时候,看到丹霞山目光看向自己这边,不由举起手中的花梨木牌。
“五十万两!这位商家直接报价五十万两!”
丹霞山一脸高兴的挥手。阿巴斯嘴巴张得大大的,他自然知道胡阅真是观香居老板,心里暗暗诋毁怎么这么有钱。
没想到劲酒价值在中原地区威力,何况是在最繁华和奢靡的江南沿海一带销售权。但胡阅真直接五十万报价,还是让他心肝不由乱跳!阿巴斯知道皇帝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对皇帝佩服五体投地。
开始报价三十多万那吴越商家脸皮抽搐几下,在台下朝这边狠狠看过来,咬牙举牌又加两万两。开始和他竞价那个唐国商家,在他基础上又加一万两,他还没举牌这边胡阅真又加五万两。
这吴越商家脸上不由有些慎重,这意味着抬价和志在必得两种可能,大家能够做这么大生意肯定都是人精。发虚叫到六十万两时,胡阅真果然没有吱声了。
那唐国和自己较劲商家都没吱声,他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几乎感觉到了自己口袋。
“七十万两!”
二爷举牌的时候,吴越国那个商家几乎喷出血来,浑身发抖软下去目光看过来!一年销售权七十万两,这是什么概念!
吴越国商家感觉二爷容貌有些面熟,但是记不住在哪里见过他,他知道自己遇上了劲敌:“难道疯了不成!”
场上安静起来,丹霞山都有些不知所措。这些钱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要马上兑现的。
“有钱人真多,看样子,劳资还真是个善人!”刘继兴有些感慨万千,看萧玥送过来的文件,能够在这些人身上赚钱,但是不想自己东西帮助以后的敌人。
派密党发挥特务能力,彻底掌握这些人的身份。
郑新,原名郑守新,中原人士。
竟是和周国有密切关系的家族,初始归附后梁得以生存大门阀,如今在周国风生水起四处营生。这是胡阅真身边二爷的身份,就连胡阅真本名郑阅真,刘继兴都知道但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为自己有密党,别人也会有特务,只不过这些特务潜伏比较久而已。场子里有别的身份的人不在少数,用手指轻轻弹拨着桌面,静静看着二爷郑新和胡阅真,把价格抬到了快八十万。
那个和他们叫价的吴越商家沈皓已经有些无力,这个吴兴名门望族出身外家子弟,此时双眼发红的无奈。不管这些人怎么做,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密党无孔不入渗透进各个阶层。
民主的党章内容,在这时代无疑是最刺激人心的神话!大家都在期盼也在努力等待,而自己也正在一步步朝目标发展!接下来就是阿巴斯的任务,他能不能贯彻落实好就看他的能力,人才都是这样培养出来的!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拍卖场,创造了大汉历史上最有名的商家神话!大汉国推出来的货物,拍卖出的销售权额度达到白银一千三百多万两,仅仅销售权在这个时代,不少国家一年收入都没这么多,做个善人不容易。
此后各国陆续知道经过,自然各国掌权人震动不已,而大汉国也使得各国注意起来。
!!!
大汉国兴王府,昭阳殿!
先帝刘晟去世后,刘继兴很少来这边!
感觉这么大个空荡荡的宫殿,只有自己在里面晃荡实在感觉很怪异,也太浪费了!所以宫里此后没有再修建新宫殿。
但是大臣们反而不干了,说昭阳殿是大汉议政主殿,皇帝朝会和接见就应该在这里!提出异议的大臣也有邀宠意思!刘继兴懒得和他们计较,毕竟刘晟刚刚去世,只好每天坚持过来坐坐!
昭阳殿旁偏殿就成了刘继兴办公地方,作为先帝儿子刘继兴一切从简的生活。
这天没什么大事,各地都按部就班进行改革,各个根据地、指挥使、团练使也正一步步进行计划,一切都在密党控制中。早早散了朝在偏殿和王瑜一起看各地折子,就见龚澄枢轻声走进来。
“枢翁有事?”从做储君到继位宫里提拔了陈延寿、乐范几个宫使,但没有打压过龚澄枢权力!
在卫王记忆里龚澄枢对卫王不错,龚澄枢还兼着玉清宫使和内侍监,龚澄枢也看出来刘继兴虽然一直对自己好,但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不是以前那个好相与的主。表面上一直规规矩矩,尽心替刘继兴办事,倒是让刘继兴比较欣赏。
龚澄枢恭敬的告诉刘继兴:“唐国使节来京城几天,马上要春节了,礼部和鸿胪寺一直精心接待着。陛下比较忙没有接见他们,如今礼部感觉于理不合遣人求见!”
刘继兴有些惊讶,平时这些使节接待,刘继兴都交给了外交部长,那个陪自己去罗浮山看病礼部尚书薛用丕招待的,自己每天这么多的事哪有时间去管这些!
龚澄枢似乎看出刘继兴的疑惑,轻声说:“陛下!这次唐国使者原先是代表唐国国主,来给先皇进献祭拜的,他们使节到半路才知陛下登基,于是匆忙派人赶追过来耽误了时间,同时给陛下贺喜为主!”
“因陛下不喜应酬,礼部小事不敢打扰。这次有些不同,陛下让奴婢搜索注意的那个人,唐国安定公李从嘉,就是这次贺礼使者来了京城,唐礼部侍郎钟谟为副使主祭拜先皇!”
“他来了吗?”刘继兴楞了下才想起来,唐国因为败在周国手里,国主李暻已经去国号。这个安定公就是以后吴王李从嘉,也是唐国以后皇帝李煜,那在历史上名留千古的词帝!
因为他是这时代有名人物,一直让身边的人注意这个人物。不由微微笑向龚澄枢道:“如此人物当的一见!传下去在显德园设宴,款待唐国使者一行,在京三品以上大臣可携眷赴宴,五品以上无职事的陪宴,宫里五品以上后妃夫人随朕相陪!”
龚澄枢眼神一亮却没吱声,看了一旁夫人王瑜眼。刘继兴似乎知道他所想般,静静沉吟道:“依礼,先皇归天未久宴会杜绝歌舞技艺,只家常小宴一切从简!”龚澄枢见王瑜面色一松便恭声退去!
王瑜放下手中笔,有些意外道:“陛下,妾身听闻此人,不知陛下如此看重这安定公?这位安定公才华横溢,但国事无大小!礼应先着外使祭拜先皇,然后再决定向陛下叩见!如今唐国自降国主,陛下破格接见这位公爷,会不会影响别的使节对陛下误解呢!”
刘继兴自然不会告诉王瑜,自己是千年之后知道这人,呵呵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在一起快一年王瑜还是脸色晕红。
“王傅想想,尊重先皇应该,但如今大汉没有感觉四面受敌,但朕感觉人必先有远虑,才不会有近忧!如今进攻楚地周行逢没办法,主要是周国隔着远没力量干涉!此前朕去闽境得到土地,实际也是唐国的!唐国败在周国手里就不在意不生气?因为被周国攻打的没脾气!只希望别做周国爪牙!”
刘继兴没嘻笑,淡淡说道:“蜀国不在意行动,因为本来就安逸,也一直感觉蜀道难,周国不会对他们造成压力!楚地隔着大群蛮族,大理更是山高水远。朕一直对他们表达善意,再说现在他们不是也有人在宫里!大理疆域宽广部落诸多,比大汉国民更不受教化,所以虽然疆域宽广也只能自守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