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河诺

陆珩带着三千玄甲军踏进潼关城门时，谢明轩正在城楼架设改良版神臂弩。少年指着城外焦土大笑：“姐！西狄那帮蠢货真把火药当宝贝供着！”话音未落，探马嘶鸣着奔上石阶：“报！西狄狼骑绕道风谷，前锋已到三十里外！”

谢明凰攥着望远镜的手猛地收紧，青铜镜筒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她转身看向正在擦拭剑刃的陆珩，青年将军甲胄上凝着血痂，闻言只是挑眉：“夫人早说过，风谷是埋骨的好地方。”他忽然抛来卷羊皮地图，指着某处溪流交汇处，“昨夜射下来的西狄信鸽，爪子上绑着给镇北王余党的密信。”

寒风卷着砂砾扑上面颊，谢明轩突然指着山下惊呼。只见黄沙漫卷处浮现出黑压压的骑兵，为首将领兜帽被风吹落，露出张与谢明玥七分相似的脸。“谢家好手段！”那人策马嘶吼，“当年用假婚书害我姐弟相残，今日便用你们的人头祭旗！”

陆珩冷笑着将佩剑掷给妻子，自己抄起双锤走向垛口。谢明凰握剑的手微微发颤——不是怕，而是听见身后百姓哭喊里夹杂着“陆将军万岁”。她忽然想起大婚那夜，这人抱着她在屋顶看星，胡茬蹭得她耳垂发红：“等天下安定了，我给你造会飞的机关鸟。”

西狄战鼓震天时，谢明轩点燃了埋在峡谷的火药引线。谢明凰挥剑斩断吊桥绳索，看着熊熊烈火吞噬敌骑先锋。陆珩站在她身侧抡锤迎敌，玄甲映着火光像尊杀神：“夫人这招火烧连营，比军师想的周到。”厮杀声中他忽然低头吻她染血的手背，“当年说好同生共死，这次你可不准先逃。”

混战至月上中天，西狄主将突然吹响骨笛。谢明凰心中警铃大作，却见陆珩笑着扔出火把，照亮了敌阵中伪装成尸首的西狄死士。“夫人教得好。”他旋身挡在她面前，左肩却被冷箭贯穿。谢明凰反手抽出匕首扎进敌人咽喉，滚烫的血溅在陆珩铠甲上，蒸腾起白雾。

捷报传回京城那日，谢明凰正在给阵亡将士家属分发抚恤银。小宫女跌跌撞撞跑来时，她正抱着发烧的幼童喂药。“夫人！陛下...陛下要给您和将军赐婚！”瓷碗当啷砸在地上，她却笑起来，看见铜镜里自己凤冠霞帔的模样，忽然想起前世替嫁时的素衣血痕。

陆珩带着圣旨闯进医帐时，谢明凰正给受伤的玄甲军换药。青年将军铠甲下缠着渗血的绷带，却把诏书揣进她手里：“礼部那帮老顽固要按规矩再拜天地，我说洞房都入了还走什么形式。”他忽然咳嗽着倒下，掌心还握着半朵染血的并蒂莲——那是昨夜从西狄主将头盔里抢来的战利品。

永嘉四年春，谢明轩在江南开着百艘盐船，船头漆着的凤凰纹里藏着火雷暗格。陆珩伤愈那日，谢明凰在皇陵种下双生梧桐，树根埋着镇北王玉玺与半幅婚书。“待小树成材时......”她话未说完，已被丈夫扛上肩头走向营地，身后八百亲卫齐声呐喊，惊起满山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