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明1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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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黄册异变

第1章黄册异变

闪电撕裂了北京城铅灰色的雨幕,惨白的光瞬间灌满国家档案馆顶楼特藏室的落地窗,将一排排深褐色的楠木书架映得如同森然肋骨。惊雷紧随其后,炸得整栋老楼嗡嗡作响,窗棂上那只蹲守了六百年的琉璃嘲风兽首,在电光中狰狞毕现。

周衡揉了揉发涩的眼角,指尖划过面前摊开的《明实录·世宗卷》泛黄纸页。嘉靖四十五年的盐课记录墨迹清晰:“岁入盐课三百二十万两”。这是他博士论文的核心数据支撑点之一。

可下一秒,指尖的触感变了。那行工整的馆阁体墨迹边缘,竟诡异地晕染开一圈暗红,如同劣质朱砂沁入了宣纸。他皱眉,以为是连日熬夜产生的幻觉,或者这孤本年深日久受了潮气。

然而,那抹暗红猛地扩散、加深,粘稠得如同尚未凝固的血!整页文字如同被投入滚水的活虾,疯狂地扭曲、蠕动起来!

“老周?下班了!这破天儿,赶紧撤!”同事小吴的喊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周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想站起来,双腿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书页上那些扭动的墨线挣脱了字形的束缚,汇聚、拉扯,最终凝结成八个笔锋狰狞、力透纸背的狂草血字:

大明气数,尽在尔手!

猩红刺目!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周衡猛地合上书册,厚重的硬壳封面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没用!

那八个血字竟穿透了纸背,如同烧红的烙铁,清晰地、灼热地印在了他下意识按在封面上的左手掌心!剧痛钻心!

“呃啊——!”

他痛呼出声,本能地抬头。

头顶那幅描绘永乐大帝威仪的蟠龙彩绘藻井,在又一道撕裂夜空的惨白电光中,正簌簌剥落着金粉。那条本该威严俯视众生的五爪金龙,它那颗镶嵌着琉璃的硕大龙睛……此刻正流淌下两道粘稠的、蜿蜒的、刺目的血泪!

书架在剧烈的摇晃,灰尘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灰色的雪。在视野被黑暗吞没前的最后一瞬,周衡的目光穿透剧烈晃动的书架缝隙,死死盯住对面书格最底层——一本残破不堪、边缘卷曲发黑的黄册,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自行掀开!

发脆的纸页翻飞,露出里面……

一张色彩斑斓、线条精密得不可思议的图画——赫然是覆盖着整个现代北京城的卫星地图!

惊雷再次炸响,震耳欲聋。无边的黑暗与剧痛彻底吞噬了他。

……

刺鼻的、带着浓重草木苦涩气息的烟雾钻入鼻腔,霸道地驱散了意识深处的混沌与惊悸。

周衡猛地从一片冰凉中惊醒,额头重重撞上硬物,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

眼前一片模糊的重影。他用力眨了眨眼,酸涩感弥漫。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造型古朴的青铜雁鱼灯,灯盘里堆积着小山般凝固的白色蜡泪,一豆昏黄的烛火在幽暗的室内摇曳,将周遭的一切都拉出长长的、扭曲晃动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墨锭、劣质蜡油和那股无处不在的、呛人的艾草混合的怪味。

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宽大的酸枝木案几上,半边脸颊压着几张写满工整小楷的宣纸,袖口是藏青色的棉麻布料,沾着几块深褐色的茶渍污痕。额头传来黏腻感,他抬手一抹,指尖染上半干的墨迹。

这是哪里?

“先、先生?您…您醒啦?”

一个带着几分怯懦的童音在门口响起。周衡猛地扭头,动作牵扯得脖颈一阵酸痛。

门口站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厮,穿着靛蓝色的粗布短打,扎着两个总角,捧着一个黑漆木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白瓷碗。小厮脸上带着明显的惊疑不定,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水……”周衡喉咙干得发疼,声音嘶哑。

小厮连忙上前,将托盘放在案几一角,端起瓷碗:“药…药刚煎好,王爷那边催了三次,说先生再不过去议事,怕是…怕是就要革了先生的职了……”声音越说越低。

王爷?革职?

周衡心中警铃大作。他强压住翻腾的混乱思绪,目光飞快扫过案几。笔架上悬着大小不一的狼毫、紫毫,砚台里是尚未干透的松烟墨,旁边散落着几份摊开的邸报,抬头赫然是“大明嘉靖四十五年”。

嘉靖四十五年!?

他心头剧震,几乎是下意识地摸向腰间——触手是块冰凉坚硬的木牌。他一把扯下,借着昏黄的烛光看去。

木牌正面阴刻着几个端方古拙的楷字:

裕王府典籍署理周衡

反面则是一个小小的、带着某种防伪印记的“裕”字。

裕王府!周衡!典籍署理?

他穿越了!成了明朝嘉靖末年裕王府的一个九品小吏——掌管书籍文牍的“典籍”?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现实感交织袭来。他下意识低头看向案几上那些自己无意识写下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简体字!

严嵩倒台倒计时:278天

海瑞抬棺死谏:已发生

戚继光练兵地点:蓟州镇

张居正:裕王府侍讲?

卢卿越:御医世家?情报?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惊肉跳!这些都是他研究明史时烂熟于心的关键节点和人物!尤其是那个“卢”字,仿佛带着某种冰冷的呼唤,让他左手掌心那尚未完全消散的灼痛感似乎又隐隐发作起来。

“糟了!”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这东西要是被人看到,后果不堪设想!

他手忙脚乱地将那几张纸抓起来,用力揉成一团,狠狠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先生…您…您腰上那东西……”小厮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衡腰间。

周衡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

自己藏青色的直裰腰间,用一根褪色的青绦系着半块残缺的青铜古镜!镜面蒙尘,布满绿锈,边缘有着明显的断裂痕迹,像是被硬生生掰开。此刻,这半块破镜子,竟在昏暗中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色幽光!那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头顶。

“没、没什么!”周衡猛地扯过衣摆,将那半块铜镜死死盖住,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带路!去议事!”

……

裕王府,听政轩。

花厅内气氛凝重,檀香也压不住那股无形的焦躁。主位上坐着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身穿赭黄色常服,面容清癯,眉宇间积郁着浓重的忧色,正是裕王朱载坖。他面前宽大的紫檀木案上,摊开着一份加急塘报,鲜红的“八百里加急”火漆印刺眼夺目。

下首左右分坐着几位王府幕僚和属官,个个神情严肃。

“大同急报!俺答部数万骑,已破古北口,前锋游骑已近昌平!京师震动!”一个山羊胡幕僚声音发颤,手指点在塘报上,“严阁老已传令九边,命各镇严守关隘,坚壁清野,绝不可浪战!当以和为贵,遣使斡旋……”

“万万不可!”

一个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山羊胡幕僚的陈词,惊得厅内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周衡一身藏青直裰,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挺直了腰背站在花厅门口,目光灼灼。他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大步流星走到花厅中央,迎着裕王惊疑不定的目光,猛地抬手指向轩窗外!

窗外,狂风卷过庭院,天际残留的最后一抹晚霞,浓烈得如同泼洒开的鲜血,染红了半边天空。

“殿下请看!”周衡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响彻整个花厅,“晚霞如血,炽烈灼天!此乃兵戈大起、血光冲霄之凶兆!绝非吉事!”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在座众人惊愕的脸,“若依严阁老所言,龟缩不出,坐视鞑虏肆虐京畿!十日!最多十日之内,俺答数万铁骑,必将如入无人之境,兵临北京城下!届时,天子蒙尘,社稷动摇,诸位可担得起这泼天的干系?!”

掷地有声!如同惊雷炸响!

花厅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小小的九品典籍突如其来的爆发和骇人听闻的预言惊呆了。裕王朱载坖更是瞳孔骤缩,身体微微前倾,死死盯着周衡。

“周典籍……”裕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探究,“本王竟不知,你何时通晓天文星象,善观气数了?”

周衡心跳如擂鼓,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自己踏在悬崖边上,一个字错,便是万劫不复。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抱拳躬身,声音刻意放得低沉平稳:

“回殿下,臣不敢妄言天象。实是幼年随家父戍守辽东,深知塞外胡虏习性!今春草原遭遇百年不遇之‘白灾’,大雪盈丈,牲畜冻毙十之七八!草原已成饿殍之地!俺答此番倾巢南下,绝非寻常劫掠,乃是举族搏命,志在必得!其兵锋之锐,绝非固守关隘所能抵挡!若放任其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劫掠京畿富庶之地以充饥肠,后果不堪设想!请殿下速速决断!”

他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将“白灾”这等只有边军才能知晓的绝密情报抛了出来,更是点明了鞑靼此次南下的疯狂本质。真假混杂,却逻辑自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花厅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几位幕僚面面相觑,显然被这“白灾”的消息震住了。那山羊胡幕僚脸色一阵青白,刚想开口反驳。

“周先生有何良策?”裕王的声音突然响起,直接打断了可能的质疑,目光紧紧锁住周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

机会!

周衡心头一凛,知道生死成败在此一举。他立刻挺直腰背,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地抛出三策:

“其一,请殿下速以王府名义,行文顺天府尹,立刻严查京师内外所有富户、粮商、寺庙的地窖、夹墙!登记造册,派兵看守!此非扰民,实乃未雨绸缪!一旦俺答兵临城下,城外难民蜂拥入城,粮价必然飞涨,若有不法奸商囤积居奇,或有人趁机煽动抢粮,京师顷刻大乱!内忧外患,危如累卵!”(他隐去了历史上难民因缺粮暴动的惨剧)

“其二,通州乃漕运咽喉,存粮重地!请殿下即刻密奏陛下,调派精锐京营,星夜驰援通州守军!加固城防,增派岗哨!粮仓四周务必清除易燃之物,增配水龙!严防鞑靼精锐斥候潜入纵火!”(他预知了通州粮仓被烧的惨剧)

“其三,也是当务之急!神机营火器库!请殿下无论如何,务必说服陛下,或请动司礼监掌印黄公公,立刻将库中火药铅子,尤其是新式火器,转移至内城西苑妥善封存!并派可靠之人严加看守!调拨文书若有任何拖延阻滞……”周衡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寒意,“便是有人想借鞑虏之手,毁我大明火器根基,其心可诛!”(矛头直指可能作梗的严嵩!)

三条策略,条条直指要害!尤其是最后一条关于火药转移的急迫性,更是带着一种近乎预知的洞察力!

“荒谬!”首席幕僚,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终于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指着周衡怒斥,“黄口小儿,危言耸听!九品微末小吏,也敢妄议军国重事?什么白灾兵锋,什么奸商纵火,什么转移火药?分明是妖言惑众,扰乱……”

“准了!”

裕王朱载坖猛地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周衡,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惊疑,有震撼,更有一丝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决断。

“就依周先生所言!即刻拟本王府令,着顺天府、通州守备、神机营提督衙门依策行事!若有延误,以贻误军机论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首席幕僚,“严阁老那边,本王自会去信分说!散了吧!”

花厅内死一般寂静。众幕僚属官惊愕地看着突然变得如此强势的裕王,又看看站在厅中那个神色平静却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光环的年轻典籍,最终只能压下满腹惊疑和不满,躬身退下。

周衡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一股强烈的虚脱感袭来。他随着人流退出听政轩,刚走下台阶,便感觉一道异常锐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背上。

他下意识地回头。

廊檐下,一位身着青色官袍、身姿挺拔的年轻官员正驻足而立。他约莫三十岁许,面容清俊,气质沉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眼角下方,一颗小小的、颜色浅淡的泪痣。此刻,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正静静地看着周衡,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质疑,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探究与思量。

年轻的张居正!

周衡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是微微颔首致意,随即转身,快步消失在回廊的阴影里。背后那道目光,如芒在背。

……

夜色深沉,浓得化不开。

裕王府典籍房内,油灯如豆。周衡反锁了房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剧烈的心跳才稍稍平复。冷汗早已浸透内衫。

他走到酸枝木案几前,提起笔,蘸了点残墨,手指却因后怕而微微颤抖。他定了定神,在空白的宣纸上,用茶水飞快地勾画着一条条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时间线:

嘉靖帝朱厚熜驾崩:278天后!

隆庆开关:倒计时3年!

张居正一条鞭法改革:倒计时15年!

大明灭亡:倒计时……78年?

78年!这个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档案馆的血字预言再次浮现脑海——大明气数,尽在尔手!自己能做什么?凭什么?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腰间突然传来一阵滚烫!

“嘶!”

周衡倒抽一口冷气,猛地低头。那半块紧贴着皮肤的残缺铜镜,此刻竟变得如同烙铁般灼热!他手忙脚乱地将其解下,放在冰冷的案几上。

镜面之上,原本覆盖的厚厚绿锈和灰尘,竟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焚烧,飞快地褪去、消融!露出底下光滑、幽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镜体!

镜面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荡漾起一圈圈混沌的灰色雾气。雾气翻滚、凝聚……

一张脸孔在雾气中骤然清晰!

惨白浮肿,一只眼睛蒙着厚厚的黑色眼罩,另一只独眼却闪烁着毒蛇般阴冷、怨毒的光!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恶毒的笑容,仿佛正透过镜面,死死地盯住周衡!

严世蕃!

周衡头皮瞬间炸开,寒毛倒竖!他差点失手将铜镜扫落在地!

镜中的画面猛地一闪,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瞬间切换!

破碎的画面如同疾驰的列车,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视觉神经:

——阴森诏狱,自己被剥去上衣,牢牢绑在冰冷的木架刑床上!一名面目模糊的锦衣卫狞笑着,将一根闪着寒光的细长竹签,对准了他右手拇指的指甲缝,狠狠钉了下去!钻心的剧痛仿佛穿透时空传来!

——红烛高照的洞房?身穿繁复华丽凤冠霞帔的窈窕身影背对着他,嫁衣如火。然而下一秒,那身影猛地转身!盖头下露出的,赫然是卢卿越那张清丽绝伦却冷若冰霜的脸!她手中紧握的,并非如意,而是一柄造型古朴、刃口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巨大陌刀!刀尖之上,一滴粘稠的鲜血,正缓缓滴落!

——画面再次疯狂闪烁,最终猛地定格!

一本样式古朴、封面呈暗黄色的册子(黄册?)在虚空中缓缓翻开。扉页之上,一行浓墨重彩、带着不祥气息的朱砂大字,如同判决书般烙印在周衡的视网膜上:

隆庆六年,周衡卒

“不——!”

周衡低吼一声,猛地将铜镜扣在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双手撑在冰冷的桌面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如浆,瞬间湿透了全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隆庆六年?卒?

那就是……只有不到十年的命?!而且是以那种惨烈的方式?!

铜镜背面那四个原本模糊不清的古老鸟篆铭文,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清晰地渗出一种粘稠、暗沉、如同刚刚凝固的鲜血般的朱砂色泽——“见日之光”!

周衡死死盯着那四个血红的古篆,又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屋顶的黑暗,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但仅仅一瞬,便被一股更加炽烈、更加决绝的狠厉所取代!

“不行!”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光芒,猛地抓起案几上那杆狼毫笔,饱蘸浓墨,不管不顾地在那块刚刚显示出死亡预言的诡异铜镜镜面上,狠狠写下三个字!

墨迹在幽暗的镜面上晕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被吞噬。但周衡写下的字,却如同烧红的铁钎,深深烙印在镜面深处:

唐!陌!刀!

最后一个“刀”字落笔的刹那!

嗡——!

案几上的半块铜镜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整个镜体如同通了电般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低沉而急促的嗡鸣!镜背那四个血红的鸟篆铭文——“见日之光”,红得更加妖异刺目,仿佛随时会滴下血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意志,顺着周衡握笔的手指,猛地刺入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