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青云暗流
黑风渊外的山道上，两道身影正缓缓前行。
苏夜背着灵儿，脚步虽缓，却异常沉稳。少女靠在他肩头，呼吸均匀，显然是累极了。混沌台的能量不仅修复了她的体质，更让她在不知不觉中突破了后天一重——这个结果让苏夜既欣慰又担忧，过早接触力量，对心性尚未成熟的灵儿未必是好事。
“哥，我们真的要回青云宗吗？”灵儿迷迷糊糊地开口，小手还攥着那枚刻着“尘”字的玉佩，“玄尘道长是叛徒，青云宗会不会……”
“会。”苏夜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坚定，“正因为玄尘是叛徒，我们才更要回去。他经营青云宗多年，必定培植了不少党羽，若不清理，将来必成大患。而且……”
他看向怀中的三枚玉佩和黑石——此刻它们已融入血脉，只有运转混沌之力时才会显现微光。“混沌之力的秘密，或许只有在青云宗的古籍中才能找到线索。”
灵儿不再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经历了黑风渊的血雨腥风，她对“宗门”二字已充满戒备，但她相信哥哥的判断。
两人走了整整一日，才抵达青云宗山门外。守卫看到苏夜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密切关注苏夜动向，若其返回，立刻通报玄尘长老”。可如今玄尘叛逃的消息尚未传开，这些底层弟子还蒙在鼓里。
“苏……苏师兄？”一个守卫结结巴巴地开口，“您不是随玄尘长老去黑风渊执行任务了吗？怎么……”
“任务已毕，长老另有安排。”苏夜语气平淡，体内混沌之力悄然运转，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散开，“我要带舍妹入山，有问题？”
守卫被那股威压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没……没问题，师兄请进。”
穿过白玉牌坊，熟悉的青云宗山门映入眼帘。晨练的弟子、洒扫的杂役、巡视的内门执事……一切似乎都和离开时一样，可苏夜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弟子们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巡逻的频率也比往日密集了数倍。
“看来宗门里确实出事了。”苏夜心中暗道，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内门入口，就被两个身着青色铠甲的护卫拦住了。
“请止步。”左侧的护卫面无表情，“内门区域，外门弟子不得擅入。”
苏夜皱了皱眉：“我是苏夜，已通过玄尘长老考核，即将晋升内门。”
“未曾接到通知。”右侧的护卫语气生硬，“请出示内门令牌，否则请回。”
这是故意刁难。
苏夜眼神一冷，正想发作，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进来。”
只见清风长老快步走来，对着两个护卫摆了摆手：“苏夜师弟已被玄尘师兄破格提拔为内门弟子，此事我可以作证。”
护卫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让开了道路。
“苏夜师弟，这边请。”清风长老的笑容有些勉强，引着他们向清云殿走去。
路上，苏夜忍不住问道：“长老，宗门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守卫如此森严？”
清风长老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三日前，有弟子在黑风渊外围发现了玄尘师兄和几位长老的尸体……宗门上下都认为是魔修所为，现在正在严查所有与黑风堂有过接触的弟子。”
玄尘的尸体？
苏夜心中一惊，随即明白了——这定是玄尘的金蝉脱壳之计，他故意留下几具替身尸体，让青云宗以为他已死，从而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那……黑风堂的余孽呢？”苏夜不动声色地问道。
“黑风堂主力已被歼灭，副堂主黑煞不知所踪，据说带着残部逃进了十万大山。”清风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宗主已下令封锁所有出山通道，务必将其斩草除根。”
两人说话间，已来到清云殿外。殿外的广场上，数十名内门弟子正列队站着，为首的是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紫色道袍，腰间挂着一枚刻着“云”字的玉佩——正是青云宗宗主，云沧海。
广场中央，跪着十几个五花大绑的弟子，个个面如死灰，显然是被查出与魔修有染的“嫌疑分子”。
“苏夜，你可算回来了！”云沧海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玄尘师兄呢？为何只有你和灵儿小友回来？”
苏夜上前一步，将黑风渊的经历简略叙述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混沌之力和黑石的秘密，只说玄尘叛逃，黑无常伏诛，自己侥幸带着灵儿逃出生天。
“孽障！”云沧海听完，气得浑身发抖，一掌拍在旁边的石柱上，将坚硬的石柱拍得粉碎，“玄尘这个叛徒！老夫真是瞎了眼，竟然一直信任他！”
周围的长老和弟子们也纷纷义愤填膺：
“没想到玄尘长老竟然是魔修的奸细！”
“难怪他一直力保苏家商队，原来是与魔修勾结！”
“苏夜师弟能从他手中逃脱，真是幸事！”
苏夜默默承受着周围的目光，心中却警铃大作——云沧海的反应太过激烈，反而显得有些刻意。而且他刚才提到“苏家商队”时，云沧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苏夜暗道。
“苏夜，你在黑风渊立了大功，不仅揭露了玄尘的真面目，还协助歼灭了黑风堂主力。”云沧海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老夫决定，破格提拔你为内门核心弟子，赐你‘青云令’，可自由出入藏经阁三层和灵药园。”
核心弟子？青云令？
周围的弟子们纷纷露出羡慕的目光。核心弟子在青云宗地位极高，仅次于长老，能获得的资源更是普通内门弟子的数倍。
“多谢宗主厚爱，只是弟子资历尚浅，恐怕难以服众……”苏夜推辞道。他总觉得这份“恩赐”来得太过突然。
“无妨。”云沧海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你的实力和心性，都足以胜任。灵儿小友是振海兄的女儿，老夫也会安排她入住内门，由清风师弟亲自教导修炼。”
这个安排看似周到，却将他和灵儿都置于青云宗的眼皮底下，相当于变相的软禁。
苏夜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宗主成全！”
“好了，你刚回来，先去休息吧。”云沧海挥了挥手，“清风师弟，带他们去‘静心苑’安顿。”
静心苑位于内门东侧，是一处雅致的院落，比外门的木屋好了不止一个档次。院中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显然是专门为核心弟子准备的。
“苏夜师弟，你们先在此歇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清风长老安顿好他们，便匆匆离开了，临走时看苏夜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苏夜送走清风长老，转身关上院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哥，这里好漂亮啊！”灵儿好奇地打量着院子，暂时忘记了戒备。
“灵儿，别乱跑。”苏夜拉住她，眼神凝重地扫视着四周，“这个院子有问题。”
他运转混沌之力，果然感觉到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禁制波动——这院子被人布下了阵法，不仅能监视里面的动静，一旦有人强行突破，还会发出警报。
“云沧海果然不放心我们。”苏夜低声道，“看来我们得尽快找到证据，揭露玄尘和云沧海的阴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灵儿紧张地问道。
“先稳住他们。”苏夜道，“你安心在这里修炼，我去藏经阁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关于混沌之力和三玉的线索。”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伴随着王胖子的大嗓门：“苏师弟！苏师弟！你回来啦？”
苏夜打开门，只见王胖子和林婉儿正站在门外，脸上满是惊喜。
“胖师兄，婉儿师妹。”苏夜笑了笑，侧身让他们进来。
“苏师弟，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听说你去了黑风渊，担心死了！”王胖子一进门就拉着苏夜的手，唾沫横飞地说道，“听说你还成了核心弟子？太牛了！以后可得罩着我们啊！”
林婉儿则走到灵儿身边，温柔地问道：“灵儿妹妹，你没事吧？我听人说你也去了黑风渊……”
灵儿摇了摇头，眼眶微红：“我没事，多谢婉儿姐姐关心。”
“没事就好。”林婉儿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这是我给你带的安神香，有助于修炼时静心。”
苏夜看着两人真挚的笑容，心中一暖——在这人心叵测的青云宗，或许只有这两个朋友是真心待他们的。
“对了苏师弟，”王胖子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我听说玄尘长老叛逃后，宗主下令严查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弟子，连带着苏家也被翻出来不少旧账……好像说你父亲当年运送的货物里，有不该有的东西。”
苏夜心中一动：“什么东西？”
“不清楚。”王胖子挠了挠头，“只听说和‘魔’有关，具体是什么，只有宗主和几位核心长老知道。”
果然和云沧海有关！
苏夜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笑道：“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不必当真。对了，藏经阁最近还开放吗？”
“开放是开放，”林婉儿接口道，“但三层以上被封锁了，说是要清点玄尘长老留下的典籍。”
封锁了？
苏夜眼神一冷，看来云沧海是想阻止他接触核心典籍。
“我知道了。”苏夜不动声色，“多谢你们告诉我这些。”
王胖子和林婉儿又坐了一会儿，聊了些外门的趣事，便起身告辞了。临走时，王胖子偷偷塞给苏夜一张纸条，压低声音道：“今晚子时，藏经阁西侧的狗洞没人看守。”
苏夜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送走两人，苏夜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小心云沧海，他和玄尘走得很近。”
看来王胖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哥，我们真的要去藏经阁吗？”灵儿担忧地问道。
“必须去。”苏夜眼神坚定，“我们只有找到证据，才能揭穿他们的阴谋，才能真正安全。”
他走到院中的假山旁，仔细检查了一番，果然在假山后发现了一个隐蔽的阵法节点。这阵法是青云宗的“凝心阵”，看似是辅助修炼的阵法，实则能监视人的气劲流动，一旦运转混沌之力，就会被立刻察觉。
“雕虫小技。”苏夜冷笑一声，指尖凝聚一丝混沌之力，轻轻一点。那节点瞬间失去了光泽，阵法的监视功能被悄无声息地破坏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对灵儿道：“今晚我去藏经阁，你留在院子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明白吗？”
“嗯。”灵儿用力点头，从怀里掏出那枚刻着“尘”字的玉佩，“哥，带上这个，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苏夜接过玉佩，心中一动——这枚玉佩是玄尘留下的，或许真能在藏经阁派上用场。
夜幕降临，青云宗陷入一片寂静。
子时一到，苏夜如同狸猫般窜出院子，借着夜色的掩护，避开巡逻的弟子，很快就来到了藏经阁西侧。
果然有个半人高的狗洞。
苏夜心中暗叹王胖子的细心，钻进狗洞，顺利进入了藏经阁。
藏经阁内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淡淡的银辉。一层和二层的典籍摆放整齐，显然并未遭到破坏。苏夜没有停留，径直来到通往三层的楼梯口。
楼梯口果然有两个护卫把守，气息沉稳，显然是后天七重以上的高手。
苏夜屏住呼吸，运转混沌之力，将自身气息完全收敛，如同鬼魅般贴着墙壁滑行。他的动作轻盈得如同落叶，连空气都没有惊动，顺利地从两个护卫中间穿了过去。
三层的景象与下面两层截然不同。
典籍散落一地，不少竹简被劈成了碎片，显然经过一番刻意的搜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里死过人。
苏夜心中一凛，小心翼翼地在散落的典籍中翻找。他要找的是关于“混沌之力”“三玉”和“苏家商队”的记载。
就在他翻到一本泛黄的《青岚秘史》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都搜查仔细了，特别是玄尘那老东西的书房，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是云沧海的声音！
“是，宗主！”
苏夜心中一惊，连忙躲到书架后面。
云沧海带着几个长老走进来，径直走向三层最里面的一间书房。
“宗主，都搜了三遍了，还是没找到。”一个长老苦着脸道，“会不会……根本不在藏经阁？”
“不可能！”云沧海语气坚定，“玄尘那老东西最看重这些典籍，‘混沌源石’的图谱一定藏在这里！找不到图谱，我们怎么去找源石？找不到源石，如何对抗即将到来的‘灭世天劫’？”
混沌源石？灭世天劫？
苏夜心中巨震，原来玄尘和云沧海的目标是黑石！他们还知道灭世天劫的事？
“可玄尘已经叛逃，说不定早就把图谱带走了。”另一个长老说道。
“他不敢。”云沧海冷笑，“没有三玉和苏家的血脉，就算有图谱，他也无法掌控源石的力量。只要我们抓住苏夜和那个小丫头，不愁他不交出图谱！”
原来他们早就盯上了自己和灵儿！
苏夜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那枚刻着“尘”字的玉佩突然发烫，一道微弱的光芒从玉佩中射出，落在书房的墙壁上。
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个隐藏的暗格！
苏夜心中一动，趁着云沧海等人注意力集中在翻找典籍上，悄然绕到暗格旁，指尖凝聚一丝混沌之力，轻轻一按。
暗格应声而开，里面放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卷。
苏夜迅速拿起羊皮卷，藏入怀中，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云沧海的声音响起：“谁在那里？！”
糟了！被发现了！
苏夜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抓住他！”云沧海怒吼一声，亲自追了上来。
苏夜展开身法，在书架之间穿梭，速度快如闪电。但云沧海的修为毕竟是先天一重，几个呼吸就追了上来，一掌拍向他的后背！
“噗！”
苏夜被拍中，口吐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前飞去，撞在书架上，无数典籍散落一地。
“果然是你！”云沧海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狰狞，“苏夜，把羊皮卷交出来，老夫可以给你个痛快！”
苏夜扶着书架，艰难地站起身，嘴角溢着鲜血，眼中却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云沧海，你和玄尘勾结，害死我父亲，觊觎混沌源石，还想挑起灭世天劫，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响！”
“你知道了？！”云沧海脸色大变，随即狞笑道，“知道了更好！今天就让你和你父亲一样，永远地留在这藏经阁里！”
他再次扑了上来，掌风带着凌厉的气劲，封死了苏夜所有退路。
苏夜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将羊皮卷塞进怀里，同时将混沌之力运转到极致，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藏经阁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是青云宗的警戒钟声！
“怎么回事？”云沧海愣了一下，攻势不由一缓。
苏夜趁机向后一跃，拉开了距离。
只见一个弟子连滚带爬地冲进藏经阁，惊慌失措地喊道：“宗主！不好了！黑煞带着魔修攻上山门了！”
黑煞？他怎么敢攻上山门？
云沧海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苏夜，怒吼道：“集合弟子，随我迎敌！”
一群人匆匆离去，藏经阁内只剩下苏夜一人。
苏夜松了口气，强忍着伤势，打开了怀中的羊皮卷。
羊皮卷上画着一幅图谱，正是黑石的图谱！图谱下方还有几行字：
“混沌源石，开天辟地之基石，内含灭世之力。得源石者，可抗天劫，可掌轮回。然源石认主，非苏家血脉与三玉合璧，不可掌控。玄尘、云沧海狼子野心，欲借源石之力颠覆天下，吾儿夜，切记毁之，勿让落入恶人之手。”
是父亲的笔迹！
苏夜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父亲早就知道黑石的秘密？他让自己毁掉黑石？
可混沌源石能对抗灭世天劫……
毁，还是不毁？
这个问题，如同千斤巨石，压在了苏夜的心头。
而藏经阁外，喊杀声震天，黑风堂的魔修已经攻上山门，青云宗陷入一片混乱。
苏夜知道，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经来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