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献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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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吻

沈芮潼长睫颤动,呼吸仿佛被攥住。

周恪辞掐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脸部轮廓被烟所挡,模糊了。

“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他问。

沈芮潼有些不知所措:“周克词。”

“详细说说。”

“克服的克,词语的词。”

周恪辞笑。

认错了人还不自知。

他又吐出一口烟雾,指骨夹烟。

“恪守的恪,辞赋的辞。”

“嗯?”沈芮潼声音轻溢,抬头,双眼茫然。

“这是我的名字。”

沈芮潼大脑宕机。

还没来得及细问,听他说:“那巴掌先欠着,以后讨。”

留下意味不明的话,他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前方几辆车一辆接一辆离开。

萧意棠回到车内,扒拉着她行为激动:“潼潼,你俩……”

“没有的事,你别误会。”

“哟哟哟,否认得这么快,有情况哦?”

萧意棠不打算就此放过盘问的机会,揶揄的眼神钉在她身上。

思及周恪辞最后几句话,沈芮潼面色泛苦。

周恪辞……周克词……

完全相同的谐音。

所以……她认错人了?

此周恪辞非彼周克词?

她趴在方向盘上,欲哭无泪。

很久之后才和萧意棠换车位,离开了毗丘路。

与此同时,毗丘路段的尽头,三辆车停着,车灯全开。

周恪辞靠着车头,手里捏着根烟头,仔仔细细的观察。

宋鹤休从另一辆车下来,倚靠在他旁边位置:“一根没用的烟头,有什么好看的?”

周恪辞懒懒的睨他,取出手机按亮手电筒,照在烟头上:“这。”

宋鹤休凑近眯眼看,烟头上嘴衔部分有一圈淡红。

“这是什么?”

周恪辞提唇,音调极轻:“吻。”

宋鹤休:“哈?”

--

沈芮潼回到裴家已将近11点。

会客厅灯光敞亮,贵族黄的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鬓发有白,同女人坐一处,总放不开手脚,畏畏缩缩等待指令的模样。

女人则打理精致,保养极佳,从头到尾的珠宝首饰,抿茶的动作优雅且高傲。

“小潼,回来了啊。”沈宗寻朝她和蔼笑笑。

沈芮潼眼神失了灵气,走近,如往常般唤:“爸,裴阿姨。”

“回来就行,快上去洗漱休息吧。”沈宗寻道。

“嗯。”

“谁说让她上去了?”继母裴燕嗓音尖细,即使很小声的说话也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沈芮潼转向的步伐又不动声色的挪回,乖巧的站立着。

抬眼看去,原本沈宗寻脸上的和蔼笑容因裴燕的话收住,一丝不敢表露。

她内心嗤笑。

窝囊。

“小潼,你今天去见了梁烨?”裴燕摆出平和笑容。

“是,裴阿姨。”

“那可有发生意外?”

沈芮潼大脑速转。

裴燕问这话,就相当于她已经得知今晚在蓝醺野她骂梁烨的事。

这是要训诫的前奏了。

“有。”

她干脆直接承认。

这不算意料之外,早在她骂梁烨时就知道今晚躲不过这劫,所以才想在面临风暴前去飙车舒散心情。

她从不后悔。

“呵,你倒是承认得快。”裴燕搁下茶杯,起身至她面前,抬手,拨开她凌乱的发丝,抚上她的脸颊,眼神变得有深意,“瞧瞧,长大了,小脸蛋也越发漂亮了。”

话落,几乎同一时间,一记掌掴落在她脸上。

力道称不上太大,却也轻而易举扇偏她头。

本就细嫩的皮肤瞬间浮现几个淡红的手指印。

其实不算严重,只是她皮肤白,看起来严重罢了。

像这种力度,与过去相比,她还得感慨一句“轻了”。

“你知道梁家的地位吗?”

“知道。”她双眼不知何时萌生水雾,看起来楚楚可怜,平白显出几分无辜来。

“既然知道,还敢对梁烨说出那种话,你可知梁烨是梁家独子,未来的继承人?”

“知道。”她的眼眶已积蓄泪水。

好似下一秒就要掉落。

一整个我见犹怜。

“你在裴家吃喝,就该为裴家做事,让你联姻是为你好,对方可是梁家,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好好把握,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作为?”

沈芮潼张唇呼吸,眼泪恰时滑落,留下一道泪痕。

看起来更加让人心生不忍。

裴燕眉头紧皱,面色不佳:“你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今天不是还胆子大得很骂了梁烨吗,他已经跟我们说了,你羞辱了他,这笔帐不会就这么算。”

“对不起裴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沈芮潼揪着手指,泪眼汪汪的道歉。

一旁的亲生父亲早看不下去,可偏偏自己是赘婿,拿裴燕没办法。

“小潼,既然你知道错了,改天诚心诚意的上门找梁少道歉,请求他原谅你。”沈宗寻适时递出台阶。

他揽住裴燕,柔声哄:“别生气了,大晚上生气容易长皱纹,这事让小潼去弥补过错好不好?就当再给她一个机会。”

裴燕翻一个白眼,重新回到沙发坐下:“你可听到了?”

沈芮潼指甲掐进手心,在手心留下一排月牙形状的浅窝。

“是。”

“那小潼你快上去吧。”沈宗寻急忙向她使眼色。

沈芮潼无力的叹气。

经过楼梯转角,发狠似的擦掉泪水,此前眼里刻意透露的无辜瞬时消失,转而被冷漠取代。

她上了二楼,回到房间。

目光落在门锁上,一堆破烂。

早在她住进之日,裴燕就让人强行砸坏了她房间的门锁,美名其曰怕她反锁房门,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实则是在警醒她,作为沈宗寻带进来的外姓人,房间不配拥有门锁。

她也不配拥有自由和安心。

她在睡觉时需要时刻警惕,门锁不上了,任何人都有可能进来。

有时是管家,有时是佣人,有时是其他人,突然间推开门,四目相对就作假笑笑,说:“不好意思沈小姐,不小心碰开了。”

话是同一句话。

说来说去,她自己内心都要麻木了。

她的房间布局很简单,角落堆满各式干花和鲜花,一张裴家大小姐用过的二手床、一张二手长桌,一个小型棕色衣柜。

这是当初陪同大小姐购置新衣柜时,大小姐提及她的房间没有衣柜,百般哀求才让裴燕同意给她买的。

不过也是差人在二手店买的。

但对于沈芮潼而言,也算满足。

整个房间唯一新的,是她自己买的椅子。

她兀自站了会儿,行进浴室。

看着镜中的自己,神情木然。

左脸偏红。

可,还不够红。

她撩开碍事的头发,在同样的位置给了自己一巴掌。

下手比裴燕更狠。

确定自己的脸又红又肿后,她才从长桌一角叠得整齐的书本下抽出一张照片。

开门,走出,往廊道尽头的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