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灰烬重塑
黔南警局的法医实验室内，余烬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面前的实验桌上摆放着几个袋子。这是从药材走私团伙头目夜枭的情妇别墅中带回的焚烧残渣，几团焦黑的纸灰和一些烧毁的铁疙瘩。
“只有这些了。”安队长皱着眉头，“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抓到的几个小鱼小虾都是新招聘进来干杂务的，接触不到核心东西，”
“能让安队长如此头疼，看来不是一般的走私犯。”余烬调侃一句，心里竟莫名想起了老父亲，那个第一次昏头就被抓了现行的倒霉蛋。
“干了二十年刑侦，这么专业的罪犯还真不多见。目前掌握的信息，这个团伙以滇南野生药材保护协会为幌子，在边境设立加工厂。将走私的野生石斛伪造成人工培育品种，逃避海关检查。”
说着，递过去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根长长的头发丝，随后颇为自嘲地笑道：“那个情妇的一根头发，夹在楼梯扶手的裂缝里。凶手倒是很看得起我这名老警员的侦查能力。”
余烬笑了笑：“挑衅！”
安队长无奈叹息道：“这个团伙在半年前突然横空出世，活跃在边境线灰色地带，一直神出鬼没。空壳公司换了一家又一家，作案手法十分老练，专案组多次突击检查，却始终没能掌握他们的完整信息。连边境最资深的缉私警都说不清夜枭和几个核心成员的真实样貌......”
“安队，这是您要的资料。”
身后的实验室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女警员快步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文件夹，打开后递到安队长面前。
安队长扫了几眼后，又递给了余烬：“你看看这个。”
余烬接过文件夹，眼睛刚落到上面，便猛地惊叫：“谷若兰？怎么会是她？！”
安队长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位西州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传奇人物，你应该不陌生。”
“岂止是不陌生，简直太熟了！”
余烬的目光定格在卷宗上那个消失了半年之久的名字上，神情有些落寞：“她是比我高两届的天才师姐，大二的时候就斩获“国家生物科技荣耀之星”的殊荣，成为西州大学建校以来唯一获此奖项的本科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国内国际各类生物学大奖拿到手软。展现出她在生物领域极高的天赋。”
余烬沉浸在回忆中，心潮波澜起伏：“她大四那年，我大二，我们俩组了一个队，报名参加“BloX国际生物智核巅峰挑战赛”，一路过关斩将杀到决赛，谷师姐用一株基因编辑的荧光苔藓，硬是从麻生理工团队手里抢回了金奖！”
安队长不禁感叹道：“两个天才珠联璧合，拿个金奖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余烬长吐一口气，强行将心境平复下来：“我那时还小，只是给谷师姐做帮手，核心项目都是她顶在前面。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两人成为莫逆之交，且彼此欣赏。”
他有一点没有说，谷若兰是整个西大唯一认真研究过他“灰烬重塑”能力的人。
记得那天在实验室，谷若兰看着脑电波监测仪对他说：“你的a波异常活跃，这或许不是超能力，而是某种未被发现的感官代偿现象。”
这种近乎可怕的洞察力，让余烬总是不自觉地想起李校长对她的评价：“这个学生聪明得不像人类。”
可就是这样一个大智若妖、聪明绝顶的天才少女，怎会甘心沦为别人的情妇，走上一条不归路？
这个问题在余烬心里仿佛打了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余烬有些伤感，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我怎么也无法想象，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会.....她现在在哪儿，找到了吗？”
安队长摇摇头：“她失踪了......可能跟夜枭一起逃走了吧。”
“安队，莫要骗我！”余烬情绪忽然有些失控，他拿起那个装着头发丝的密封袋，颤抖地道：“这个又怎么说？”
“唉，就知道瞒不过你。我们怀疑，她跟那个团伙的主犯不是单纯的情人关系，应该存在着某种合作。或许是受到胁迫，或许是抱着某种目的。从这个角度分析，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重要信息，触及到了核心机密，由此跟犯罪团伙产生了嫌隙甚至决裂......”
安队长适时止住话头，没有再往下细说。这些信息对余烬来说已经足够推断出后面的结果。
正如他所料，余烬已然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中瞬间浮现四个字：凶多吉少。
安队长上前拍了拍余烬的肩膀，安慰道：“振作一点，她是死是活，一切尚没有定论，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万一案情出现转机呢？接下来，就看你这个小天才能否破局了！”
身后的年轻女警员看着两人对话的一幕，心里惊奇不已。向来以严厉著称的“铁面虎”安队长什么时候对人说话这么客气和耐心过？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法医？
她好奇地看过去，发现那个单薄的背影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安队，这位是......”女警员问道。
“一位很厉害的小老师！小杨，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你们年龄相仿，有共同语言，以后免不了要多打交道。”
余烬闻言，迅速整理好情绪，转过头来，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连忙摘下口罩，勉强堆起一抹笑意：“安队，不用介绍了，老熟人！这可是我们寨里一枝花，杨笠。”
“哦？哈哈，你们是一个寨子的同乡啊，真是巧了！杨笠是我们局里新来的实习生，以后就由她负责跟你联络，你们老乡情浓，来往也方便。”安队长左看看，右看看，粗黑的脸上绽开不太正常的笑，不知在想什么歪主意。
女警员杨笠穿着笔挺的警服，杏眼红唇，面容清秀，马尾辫利落地扎在脑后，脊背挺得笔直，一看就经历过严格的训练，整个人立在那里，颇有一副飒爽的英姿。
然而此刻看向余烬的眼神却带着不悦：“余烬？你怎么在这儿？”
“小杨，你刚来可能不清楚，你这个小老乡可是个能人！今天把他请来，就是看看这案子有没有转机。”安队长难得有耐心跟一个实习生讲这么多话。
“这个案子不是成悬案了吗？”
杨笠皱起眉头，又冷眼看向余烬，劝道：“安队，您不会真相信他那些骗人的把戏吧？寨子里谁不知道，他从小就爱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