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梦侯府
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涌入鼻腔，苏墨雨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雕花床帐在风中轻轻摇晃，铜镜里映出个苍白虚弱的少女，鬓发散乱，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原主是苏府庶女，被家族献给靖安侯萧景珩做妾，因不愿与正室柳如烟争宠，屡屡被刁难，昨夜更是被诬陷偷了柳如烟的翡翠镯子，惨遭毒打。
“姑娘，您可算醒了！”丫鬟碧桃哭着扑到床边，“柳夫人放话，若今日不交出镯子，就要把您卖到青楼去！”苏墨雨攥紧锦被，指尖传来的真实触感让她不得不接受穿越的事实。她深吸一口气，在原主记忆里翻找，那只翡翠镯子分明是柳如烟自己藏起来栽赃的。
正思索间，门外传来环佩叮当声。柳如烟身着缕金百蝶穿花裙，手持团扇款步而入，眼角眉梢尽是得意：“哟，苏妹妹这是装够了？”她故意凑近，浓郁的香粉味几乎要呛得苏墨雨咳嗽，“侯爷最恨偷窃之人，妹妹若是识相......”
“姐姐说笑了。”苏墨雨突然打断她，强撑着起身，“那镯子姐姐昨日不是戴着去花园赏梅了？”她的目光扫过柳如烟腕间空荡荡的位置，“莫不是姐姐贵人多忘事？”柳如烟脸色骤变，手中团扇狠狠砸在妆奁上：“你！你这贱人竟敢血口喷人！”
就在这时，院中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萧景珩一袭玄色锦袍，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他扫了眼屋内剑拔弩张的氛围，目光落在苏墨雨苍白的脸上：“何事喧哗？”柳如烟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扑到萧景珩身边：“侯爷可要为妾身做主，苏妹妹偷了妾身的镯子，如今还......”
“侯爷，妾身有一物要呈给您。”苏墨雨不慌不忙地从枕下取出个帕子，里面包着几片碎瓷，“今早醒来，妾身发现窗下有这些，看这花纹，与姐姐的镯子极为相似。”她抬起头，眼中含泪，“莫不是有人故意打碎镯子，嫁祸给妾身？”
萧景珩接过碎瓷仔细端详，眉头渐渐皱起。柳如烟见状，心中大急：“侯爷，这定是她的诡计......”“够了。”萧景珩冷喝一声，“若无证据，休得胡乱攀咬。”他转身离去时，目光又在苏墨雨身上停留片刻，“好好养伤。”
待众人离去，碧桃长舒一口气：“姑娘，您是如何想到这法子的？”苏墨雨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柳如烟嚣张跋扈，定是得罪不少人。我不过让人在府中散布消息，说柳如烟丢了镯子大发雷霆，那些被她欺压的下人，自然会偷偷送来线索。”苏墨雨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粗粝的锦缎面料在指腹下微微发涩。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破碎的菱形光斑，像极了原主支离破碎的记忆。
雕花窗棂漏进几缕细碎的阳光，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竹影。苏墨雨半倚在湘妃竹榻上，苍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锦被边缘。方才与柳如烟的对峙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冷汗浸透的中衣黏在背上，带来阵阵寒意。
“姑娘，您是如何想到这法子的？“碧桃跪在榻前，杏眼圆睁，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后怕。这个自幼跟着原主的丫鬟，此刻仍攥着帕子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绣着并蒂莲的边角被揉得皱成一团。
苏墨雨望向窗外随风摇曳的翠竹，竹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轻响，恍惚间竟像是前世实验室里精密仪器的嗡鸣。她缓了缓神，声音带着久病未愈的沙哑：“柳如烟嚣张跋扈，定是得罪不少人。“指尖划过腕间昨日被柳如烟掐出的青紫痕迹，“你可记得上月厨房王婆子被掌嘴？还有前日浣衣局的小秋被发卖？“
碧桃猛然抬头，杏眼闪过惊悟：“您是说...那些被柳夫人欺压的下人？“
“正是。“苏墨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前世作为科研人员培养出的缜密思维在此刻展露无遗，“我让人在府中散布消息，说柳如烟丢了镯子大发雷霆，要将所有下人严刑拷打。“她顿了顿，望着竹影在窗纸上勾勒出的尖锐轮廓，“那些心怀怨恨的人，自然会想办法给她添堵——比如，偷偷送来这碎瓷片。“
话音未落，碧桃已忍不住拍手：“妙啊！柳夫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早就让人恨得牙痒痒。姑娘这招借刀杀人，既撇清了关系，又让她有苦说不出！“
苏墨雨却没接话，掌心无意识抚上胸口。原主记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现：七岁那年被嫡姐推进荷塘，十四岁生辰宴上被当众掌掴，还有昨夜那顿毒打...那些浸透血泪的画面，此刻竟与前世实验室爆炸的火光重叠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碧桃，去取笔墨来。“
丫鬟应声而去。苏墨雨倚着靠枕，目光扫过妆奁上那对柳如烟送来的翡翠耳环——此刻在阳光下泛着冷幽幽的光，倒像是淬了毒的蛇眼。原主记忆里藏着太多秘密，比如柳如烟父亲书房暗格里的账本，比如萧景珩每次望向她时欲言又止的眼神...
“姑娘，笔墨来了。“碧桃将描金砚台轻轻搁在矮几上，“您这是要？“
苏墨雨蘸墨挥毫，宣纸上很快浮现出工整小楷：“柳府三月十五支出银两千两，去向未明...“她头也不抬道：“从今日起，咱们要做的，可不只是活下去。“笔尖重重顿在纸上，墨迹晕开如同一朵墨色的花，“还要让这侯府，换个天。“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些，竹影剧烈摇晃着扑在窗纸上，恍若无数只张牙舞爪的手。苏墨雨望着墨迹未干的纸张，前世在实验室攻克难题时的热血再次涌上心头。
窗外的竹影被月光拉长，在宣纸上投下交错的暗纹，如同一张细密的网。苏墨雨将写满批注的纸张仔细折好，藏进妆奁夹层，指尖抚过冰凉的檀木纹路，忽然想起前世实验室里那些精密的仪器。那时她总说，每个难题都有解法，就像方程式里的未知数，只要找到正确的公式。
“姑娘，夜已经深了。”碧桃捧着新沏的安神茶，烛火将她清秀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您今日才挨过打，可要多歇着些。”
苏墨雨接过茶盏，热气氤氲中，她望着杯中沉浮的枸杞，突然轻笑出声：“碧桃，你说这侯府像不像个巨大的谜题？柳如烟的嚣张，侯爷的隐晦，还有那些不翼而飞的银钱……”她抬眼望向窗外高悬的弦月，“而我，偏要做那个破题之人。”
丫鬟似懂非懂地点头，正要说话，忽听远处传来梆子声。苏墨雨起身推开雕花窗，夜风裹挟着玉簪花的香气扑面而来，远处柳如烟院子里灯火通明，隐隐传来训斥下人的尖刻嗓音。
“明日，你去打听件事。”她摩挲着腕间被掐出的淤青，目光逐渐冷冽，“去年腊月，柳如烟突然大病半月，那段时间府里可有人进出过？”碧桃应声时，苏墨雨已走到铜镜前，指尖划过镜中苍白的脸。镜中人眼神明亮如星，再不见初来那日的惶惑。
更声渐远，苏墨雨吹熄烛火，却并未上床安歇。她倚着窗台，任由月光将身影拉得修长。这陌生的时空虽充满荆棘，但正如她前世攻克的每个科研难关，只要抽丝剥茧，总能找到真相。而她的精彩，不该被深宅大院所困，要像天上的星辰，即便穿越千年，也要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