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水鏖战
黑水关的城墙在暮色中如同一条巨龙横卧山脊。
林微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敌军营帐。三天了，伪帝的十五万大军将关隘围得水泄不通，却迟迟不发动总攻。
“他们在等什么？“她轻声问身边的宁王。
宁王伤势已经好转，只是左臂还吊着绷带。他眯起眼睛看向敌营中央那顶华丽的帐篷：“等玄机子完成他的'大阵'。“
顺着他的目光，林微看到敌营上空盘旋着不祥的乌云，隐约有血色闪电在其中穿梭。她的天听之力自动触发，脑海中浮现出玄机子正在帐篷内做法的画面——老道士手持桃木剑，脚踏七星步，面前漂浮着一面血色幡旗，旗上绣着狰狞的鬼脸。
“他在炼制某种邪恶法器...“林微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宁王点点头：“探子报告，这两天敌军在附近村庄抓了不少童男童女。若我猜得没错，玄机子是要用活人祭炼'血魂幡'。“
林微胃部一阵绞痛：“我们必须阻止他！“
“萧战已经派精锐小队去偷袭了，“宁王安抚地拍拍她的肩，“但更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韩先生破译了梅妃手札中的密文，找到了关于天机图的线索。“
两人匆匆下城，来到关内的指挥所。韩先生正在研究一张古旧的地图，见他们进来，立刻行礼：“殿下，萧姑娘。有重大发现！“
他指向地图上的一处标记：“根据梅妃手札记载，天机图并非一幅图，而是一套机关装置，藏在皇陵地宫最深处。它能操控一种名为'天火'的可怕力量。“
“天火？“林微疑惑地重复。
“类似雷霆，但威力更大，“韩先生解释道，“先帝在位时曾严禁研究此术，认为太过危险。但伪帝登基后，重启了这项研究。“
宁王眉头紧锁：“所以林丞相想得到天机图，是为了...“
“控制天火，颠覆朝廷，“韩先生肯定地说，“而开启装置需要先帝血脉的血契作为钥匙。“
林微突然想起一事：“手札中有没有提到两支玉簪的作用？“
“有，“韩先生翻到某一页，“一支藏密旨，一支藏密图。双簪合璧，方能找到天机图所在。但最后开启它，需要...“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号角声打断。一个传令兵慌张地冲进来：“报！敌军开始攻城了！“
众人立刻登上城楼。眼前的景象让林微倒吸一口冷气——敌阵前方，数百名衣衫褴褛的百姓被驱赶着向城墙走来，有老人、妇女，甚至孩童。他们身后是全副武装的禁军，正用长矛逼迫他们前进。
“卑鄙！“萧战怒骂，“用百姓做肉盾！“
宁王脸色阴沉如水：“玄机子的主意。他知道我们不会对百姓下手。“
林微的天听之力让她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百姓的恐惧和绝望。更可怕的是，她“看“到每个百姓的胸口都贴着一张诡异的符纸，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那些符纸是陷阱！“她惊呼，“一旦他们靠近城墙，符纸就会爆炸！“
宁王立刻下令：“弓箭手准备！但不要射百姓，瞄准他们身后的禁军！萧战，带骑兵从侧门出去，尽量救回百姓！“
战斗一触即发。箭雨倾泻而下，但大部分都被禁军的盾牌挡住。百姓们哭喊着向前走，距离城墙已不足百步。
林微集中精神，尝试用天听之力与那些百姓建立联系。令她惊喜的是，这一次力量响应得异常顺畅。她能在精神层面“告诉“他们撕掉胸前的符纸！
大部分百姓似乎听不到，但有十几个年轻人突然停下脚步，疯狂地撕扯胸前的符纸。符纸离体的瞬间就自燃起来，化作一团团绿色火焰坠地。
“有效！“宁王惊喜道，“继续！“
林微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精细的精神控制极其耗费精力。她咬牙坚持，又有一批百姓开始撕符纸。
敌阵中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那些没能撕掉符纸的百姓突然加速冲向城墙，符纸的红光越来越亮——
“趴下！“宁王一把将林微按倒。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整段城墙剧烈摇晃。碎石飞溅，烟尘弥漫，惨叫声不绝于耳。当林微挣扎着爬起来时，看到城墙已经被炸出几处缺口，守军死伤惨重。
更糟的是，敌军的攻城车已经趁乱推进到护城河边，云梯正高高竖起！
“守住缺口！“萧战在混乱中大吼，“滚油准备！“
激烈的攻防战开始了。林微被护送到相对安全的内城，但她无法坐视不理。天听之力让她能感知到战场上每一个角落的危急情况，她开始通过传令兵向宁王传递关键信息。
“西侧第三缺口有敌军精锐突破！“
“东门外的攻城车下方有炸药！“
“敌阵后方有骑兵迂回！“
在她的协助下，守军一次次化解危机。但敌我兵力悬殊，情况依然危急。最可怕的是，敌营中央那顶帐篷上空的血云越来越浓，隐约形成一张巨大的人脸。
“玄机子的大阵要完成了...“林微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侦察兵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报！北...北狄骑兵出现在我军后方！“
林微心头一震——林丞相勾结的北狄人来了！她立刻集中精神，天听之力向后方延伸。果然，数里外，一支约万人的北狄轻骑兵正快速逼近，而带领他们的赫然是相府总管周厉！
“不对...“林微皱眉，“这不是突袭...是...“
她突然“看“到更远处的景象：一支打着宁王旗号的军队正悄悄靠近北狄骑兵后方，为首的将领竟然是已经“战死“的影阁队长墨羽！
“是诱敌之计！“她恍然大悟，立刻派人通知宁王。
战局出现了转机。当北狄骑兵全力冲向黑水关后门时，墨羽率领的伏兵突然杀出，与关内出击的萧战部队形成夹击之势。北狄人措手不及，阵型大乱。
林微通过天听之力，清晰地“看“到周厉被墨羽一箭射下马，随即被乱刀砍死。北狄骑兵开始溃逃，但已经损失过半。
城前的战斗也进入白热化。玄机子的血云已经完全成形，化作一只巨大的血手向城墙拍来！守军射出的箭矢穿过血手，毫无作用。
“妖道！“宁王怒骂一声，突然转向林微，“你的血契能对抗邪术，试试看！“
林微不确定该怎么做，但情势危急，她只能硬着头皮尝试。她闭上眼睛，将全部精神集中在肩膀的血契上。金纹逐渐亮起，越来越耀眼，最后竟在她头顶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直冲血手而去！
金光与血手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气浪掀翻了城垛上的砖石，林微也被冲击波震倒在地。当她挣扎着爬起来时，看到血手已经被击溃，但金色光柱也消散了。
敌营中央的帐篷突然炸开，玄机子披头散发地冲出来，手中血魂幡已经残破不堪。他怨毒地看向城墙，正好与林微隔空对视。
“先帝血脉！“老道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刺耳难听，“老朽小看你了！“
宁王抓住这个机会，亲自挽弓搭箭，一箭射向玄机子。箭矢如流星般划过战场，正中老道胸口！
玄机子踉跄后退，却诡异地大笑起来：“无知小儿！以为这样就能杀死老朽？“他竟然拔出箭矢，伤口处没有流血，只有黑烟冒出，“今夜子时，让你们见识真正的'血祭大阵'！“
说完，他挥动残破的血魂幡，一阵黑风卷起，老道的身影随之消失。
虽然击退了玄机子的第一波攻击，但宁王面色依然凝重：“他在拖延时间。血祭大阵一旦完成，整个黑水关将无一活口。“
“必须阻止他，“林微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他在敌营地下挖了一个巨大的祭坛，需要用九百九十九个人的血...“
宁王召集众将紧急商议。最终决定由萧战率领主力继续守城，宁王和林微则带精锐小队趁夜偷袭敌营，破坏祭坛。
“太危险了，“萧战反对，“若殿下有闪失...“
“若血阵完成，大家都得死。“宁王斩钉截铁，“就这么定了。“
夜幕降临后，一支二十人的小队悄然出城。林微也在其中，因为只有她的血契能准确找到祭坛位置。所有人都穿着夜行衣，脸上涂着炭灰，武器也用布包裹，避免反光。
林微的天听之力在黑夜中格外敏锐。她带领小队避开巡逻队，从一个隐蔽的排水沟潜入敌营。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一个巨大的洞口赫然在目，周围站着十几个黑袍道士。
“怎么进去？“宁王低声问。
林微“看“到洞口下方有一条岔路：“东侧三十步有个通风口，能直通祭坛二层。“
小队悄悄移动到通风口处。宁王留下大部分人手在外面接应，只带林微和两名最精锐的影阁死士进入。
通风管道狭窄阴暗，弥漫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爬行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四人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去，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中央是一个由白骨垒成的祭坛，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祭坛周围挖了九条血槽，汇聚到中央一个漆黑的深坑。数十名被捆绑的百姓跪在血槽旁，面色惨白，眼神空洞。
玄机子站在祭坛顶端，手持血魂幡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咒语，血槽中的血液开始蠕动，如同活物般向中央深坑流去。
“他在抽取活人的精气，“林微低声解释，“等九条血槽都注满，大阵就会完成。“
宁王观察了一下守卫分布：“我解决玄机子，你们救人。“
林微拉住他：“等等...祭坛下面有东西！“
她的天听之力感知到深坑底部藏着一个金属物体，形状像是...一支巨大的箭矢？
“天机图的部件！“她恍然大悟，“玄机子是在用血祭激活它！“
宁王脸色大变：“必须阻止他！行动！“
四人同时跃出通风口。宁王直取玄机子，两名死士则杀向守卫。林微冲向被囚的百姓，用匕首割断绳索。
“快跑！东边有出口！“
玄机子发现入侵者，勃然大怒：“找死！“他挥动血魂幡，一团黑气扑向宁王。
宁王长剑出鞘，剑身上不知何时贴满了符纸，与黑气相撞爆出刺目金光。玄机子显然没料到这一手，仓促后退。
“专门为你准备的破邪符，“宁王冷笑，“韩先生的杰作。“
林微帮助最后几个百姓脱困，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她猛地抬头，看到祭坛上的符文全部亮了起来，血液加速流向中央深坑！
“宁王！他要激活天机部件了！“
宁王闻言攻势更猛，一剑刺向玄机子咽喉。老道狼狈闪避，道冠被挑落，白发披散如鬼魅。
“晚了！“玄机子狂笑，“血祭已成，你们都要死！“
整个洞穴开始震动，深坑中传出机械运转的轰鸣声。一支巨大的金属箭矢缓缓升起，箭头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林微肩膀上的血契突然剧痛，她“看“到这支箭矢一旦发射，整个黑水关将被夷为平地！更可怕的是，这只是天机图的一部分——还有其他八处类似的装置分布在各地，若全部激活...
“必须毁掉它！“她冲向祭坛。
玄机子见状，挥幡射出一道血箭。宁王飞身阻拦，血箭贯穿他的右肩，但他咬牙一剑劈向祭坛中央的符文阵列。
金属箭矢剧烈震动，红光变得不稳定。玄机子惊慌失措：“住手！你会害死所有人！“
宁王充耳不闻，又是几剑劈下。符文一个个熄灭，箭矢开始倾斜。林微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喊道：“让它指向敌营！“
宁王会意，用尽全力最后一劈。箭矢轰然倒下，箭头正好指向敌营中央！玄机子面如死灰，转身就要逃跑。
箭矢的红光突然暴涨，一道刺目的光束破土而出，穿过层层泥土，直冲敌营！地面剧烈震动，接着是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
“走！“宁王拉起林微，向出口狂奔。
整个地下洞穴开始坍塌，巨石不断砸落。两名死士护在他们身后，其中一个被落石砸中，当场殒命。
当他们终于冲出洞口时，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敌营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焦坑，方圆百丈内的一切都化为齑粉。残存的敌军四散奔逃，完全丧失了斗志。
“天机之力...竟如此可怕...“宁王喃喃道。
林微扶着他受伤的肩膀：“玄机子呢？“
“葬身地下了。“宁王看向正在崩溃的敌营，“我们赢了。“
但林微的脸色却突然变得苍白：“不...我们有大麻烦了...“
她的天听之力感知到，就在天机部件被激活的瞬间，分散在其他八处的部件也产生了共鸣。而最可怕的是，皇陵深处的天机图主装置，正在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