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画中人》

沈清棠是在颜料池里醒来的。

黏稠的液体灌满鼻腔，带着水彩特有的化学味道。她挣扎着扑腾，手指抓到的却不是池沿——而是一张正在融化的脸！

“妈……妈……“

那张属于阿瑾的脸像泡发的宣纸，在赭红色颜料里起皱破碎。沈清棠尖叫着后退，脊背撞上某种柔软的东西。

回头一看，是幅三人高的儿童涂鸦。

画上的自己穿着白大褂，肚子被涂成透明，里面那棵青铜树正在滴落蓝色颜料。更恐怖的是，树梢上挂着的不是培养舱，而是上百个哭嚎的迷你萧云瑾！

“欢迎来到夹层世界。“

声音从头顶传来。沈清棠抬头，看见夜九枭倒吊在虚空中——不对，那不是真人，是张被撕成条状的画！宣纸拼凑的人形晃悠着，铁扇早已褪成铅灰色。

“夹层？“

“二维和三维的裂缝。“纸片人指了指周围，“那些东西正把你‘画’进它们的世界。“

沈清棠这才看清，整个空间像被孩童肆意涂抹的草稿本。地板是歪斜的方格，天空用蜡笔涂蓝，远处漂浮的“太阳“上还画着笑脸。而她自己……

皮肤正在变成水彩质地！

“找到签名！“纸夜九枭突然扑向她身后，“那是出口！“

沈清棠转身，看到颜料池边缘有行稚嫩的铅笔字：

「T-307-1025画」

字迹突然渗出血珠，池中颜料沸腾起来。阿瑾残留的面容碎片重新聚合，变成张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孔——比轮椅上的阿瑾更健康，右眼角也没有泪痣。

“第1025号实验体。“纸夜九枭的声调陡然拔高，“他把自己画进了所有时空！“

少年从颜料中升起，身体由流动的彩墨构成。他伸手触碰沈清棠腹部的疤痕，那里立刻浮现出发光的青铜树枝。

“妈妈总想逃。“少年的声音带着颜料管被挤压的咕啾声，“可没有您，我们怎么活呢？“

他指尖轻划，沈清棠的皮肤顿时裂开——没有血，只有流淌的蓝色水彩！在这些“血液“中，悬浮着微型全息影像：

2023年实验室，年轻的她正在给胚胎注射药剂；

2035年手术台，中年的她剖开自己子宫植入青铜树；

2043年病房，老年的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停手！“沈清棠去捂“伤口“，却抓出满手彩色黏丝，“那些记忆是假的！“

“所有记忆都是颜料。“少年捧起一汪蓝色，“但您看——“

他将颜料泼向虚空，画面陡然变幻：

白发苍苍的沈清棠蜷缩在实验室角落，正用蜡笔在墙上画画。每画一笔，现实世界的某处就消失一块，变成二维图景。

“这才是现在的您。“少年微笑，“早在八年前，您就把自己画进了画里。“

纸夜九枭突然燃烧起来。

“丫头！“他在化为灰烬前甩出铁扇，“烧了签名！“

沈清棠接住铁扇，发现扇骨里藏着根火柴。她毫不犹豫地划燃，扔向那行铅笔签名——

“嗤！“

火焰瞬间变成青蓝色。签名扭曲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扇面上浮现的诗句：

「三更灯火五更鸡」

「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

「白首方悔读书迟」

这不是夜九枭的字迹。

是阿瑾的！

沈清棠突然明白过来——轮椅少年留给她的不是武器，是坐标！

火焰烧穿画纸的瞬间，她坠入无边黑暗。最后看到的，是1025号实验体错愕的脸被火焰吞没，化作漫天飘散的……

高考模拟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