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恨你！
压榨完身体的最后一丝魔力，克洛斯带着歌莉娅消失在魔王城。
“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克洛斯他会——”
勇者小队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讨伐魔王，而现在，身为主心骨的勇者本人却反而主动保护起魔王，哪怕是和他关系最好的圣女希琳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然而能解答菲莉丝疑问的只有现场的死寂。
差一点点就能杀死魔王，却被队伍中绝不可能背叛的人背叛，就算是昔日的伙伴也陷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另一边，带着魔王转移到一处平原的克洛斯解除了身上的勇者武装，双手紧握的圣剑消失在手心，头顶是明媚的阳光，身边是一望无际的鲜嫩绿草，和尸山血海的魔王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
歌莉娅愤怒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克洛斯，她的魔力流动被限制，禁魔诅咒已经完全生效，现在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魔王，而是一个无法使用高阶魔法的普通魔族。
“什么为什么？”
克洛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歌莉娅解释这个问题，只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为什么要救我？”
“没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按理说，会发动底牌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讨伐魔王失败，所以回退到十分钟之前的节点，并以此来告诫自己魔王很强大，现在的勇者小队打不过她。
而第二种可能则是伙伴中有人死亡，所以利用魔法退回到伙伴未死亡的时间。
可自己的底牌发动原因明显不是这两种可能，因为克洛斯的大脑收到了来自十分钟后的一条指令，那条指令被刻印在灵魂深处，是时光倒流唯一可以带回来的东西。
“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魔王，哪怕付出你的生命。”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克洛斯陷入无限的挣扎，自己努力修炼到今天不就是为了杀死魔王回到蓝星吗？但为什么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却改变了这样的想法呢？
让勇者保护魔王？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而且就连系统的终极目标也从杀死魔王变成了帮助魔王征服世界，在自己时光倒流前的那几分钟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歌莉娅头上的魔力之角在退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对可爱的小角。
魔族用于释放魔法和传输魔力的角有关，退化成小得可怜的角，这也象征着魔王歌莉娅现在已经变成了最普通的魔族，无法再使用三阶以上的魔法。
这对于一位从前随手就能释放高阶魔法的魔王来说，和杀了她没什么区别。
“我恨你！”
歌莉娅的怒火伴随着绝望一同朝着克洛斯发出，即使已经无法使用高阶魔法，却依旧勇敢地上前，挥舞自己的粉拳，狠狠地锤在克洛斯胸口。
“你干什么？”
克洛斯赶紧避开，他现在可不想和魔王纠缠，只想弄清楚系统为什么会改变目标。
“混蛋！我杀了你！！！”
歌莉娅的拳头被躲开，克洛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软弱无骨的触感让他意识到，没有了魔力的魔王现在只不过是个柔弱的小女孩而已，对自己毫无威胁可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切又让我活下来！为什么...”
歌莉娅璀璨如红宝石般的眼睛忍不住流下泪水，豆大的泪珠滚落在她黑色的裙摆上，那副我见犹怜的表情让克洛斯一下子心软了起来，他把手中的力量放松一些，侧过头尽量不和歌莉娅对视。
“我怎么知道？”
脑海中再次回想起那条指令，克洛斯猜想，也许是歌莉娅身上有某种很关键的东西，所以才会让自己改变想法。
可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让自己下达这种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命令呢？
难道是被她用魅惑魔法给魅惑了？
不对，自己有“魅惑免疫”的被动，哪怕是圣阶魔法也不行。
还是说她使用了未知的力量？无形之中影响了自己的心智？
回想起勇者小队连打进魔王城都非常艰难的情况来看，确实有可能是魔王控制了整个魔族，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团结，哪怕是路边毫无战斗力的普通魔族，在看见勇者小队想要杀死魔王的时候都会冲上来拼命。
暂时把奇怪的想法给抛到脑后，克洛斯想要闭上眼睛查看系统，结果歌莉娅却忽然扑了上来。
“我咬死你！”
歌莉娅粉唇微张，露出那对可爱的小虎牙，克洛斯用手轻易抵住对方的额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停！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暂时和解，在没弄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之前，你先安静一点行不行？”
回应克洛斯的只有歌莉娅软绵绵的拳头攻击，没办法，克洛斯只能架住歌莉娅的胳膊，暂时将她控制住。
“我必须杀了你！因为你毁掉了魔族的未来！如果那群旧贵族知道我战败的消息，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的...那样的话这八年来的努力就全都...”
歌莉娅说着说着，又情不自禁地落泪。
克洛斯发现她不再挣扎后，松开手躲到一边。
毫无反抗之力的歌莉娅知道自己打不过克洛斯，抱着自己大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任由微风吹拂她的长发，带走她的绝望。
等歌莉娅哭得差不多了，克洛斯悄悄凑过去。
“你还好吗？”
见魔王终于冷静下来，克洛斯递上手帕，那是圣女希琳在出发前给自己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滚！”
克洛斯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坐在歌莉娅身边。
他什么也没说，呆呆地望着天空。
根据系统的提示，自己现在得帮助魔王征服世界，面板显示的是魔王现在拥有的信仰值，共126653点，而每一点信仰可以召唤一具魔化傀儡。
至于这魔化傀儡究竟有什么用暂时还不清楚，倒是后面那句不会劳累，还能消耗信仰提升实力有点奇怪，这是系统让自己帮助魔王重建魔王城吗？
虽然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克洛斯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悠闲地坐在野外的草地上放松心情，即使身边的人变成了死敌，但并不影响他现在的心情。
他关掉系统面板，放空大脑闭目养神。
歌莉娅发现克洛斯没有离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樱桃小嘴狠狠地咬在他胳膊上。
“好痛！”
两排整齐的牙印出现在克洛斯手臂上，他一把将歌莉娅推倒在地上，很是心疼地揉着刚被咬出来的伤口。
“这是你毁掉我梦想的报应。”
克洛斯听见这句话后再也忍不住了。
“梦想？我只不过是为了阻止你想要入侵人族的邪恶念头，就连预言都说你将来会摧毁旧世界，重新建立属于你的新世界，我可不想看到这个世界被你们魔族统治的样子。”
歌莉娅像被戳到痛处，她的眼睛泛着泪光，露出委屈的表情。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她站起身，连裙摆上沾染的尘土都没有拍干净就离开了。
克洛斯原本不想管她，但灵魂深处的那条指令像唐僧在念紧箍咒一样疯狂催促他去保护这个柔弱的小女孩，最后又只好叹息一声，跟上歌莉娅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