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乩童咒术，妖君大人
章惇与两名副手，跟在一众蛮獠身后，朝着大山深处走去。
此刻天色已黑，各种怪鸟嘶啼声在周遭响起，三人朝着四周看去，只见黑乎乎的山道两旁，似有无数道眸子注视着他们。
“县丞大人，我们离开吧，这份差事大不了我不做了.....”
一名副手话还未说完，脚下似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下一刻，他便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绊倒他的是一颗人类头骨。
“别喊！”
章惇低喝了一声，一把将那副手从地上抓起。
他抬眸望去。
只见一间间黑色石头堆积而成的房子，出现在眼前。
石房中间高高烧起一团篝火，青色的火舌不断窜动，发出噼啪响声。
在那篝火后面，一名骨瘦如柴，脸颊眼眶凹陷，脸上爬满了老年斑的老者双眸闭合，盘膝而坐。
那骑虎的精壮蛮獠，从虎背上翻身而下，朝着那老者附耳说了些什么。
枯瘦老者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一双灰色的浑浊眸子，像是腐烂了的葡萄。
“过来。”枯瘦老者朝章惇勾了勾手。
“在下高要县县丞章惇，见过巫觋师公。”
章惇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你们那个县尉我可以解决，但下次交易时的盐铁，我们要多加三成。”巫觋师公淡漠道。
“好说好说，只要师公解决掉柳白那个大麻烦，我们接下来就能互通有无，一切如旧了。”章惇连忙回道。
“好。”巫觋师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前伸出的枯瘦手掌。
“那人的咒物带来了么？”
“放心，我懂规矩，自然是带来了。”章惇赶忙从袖子抽出一张带血的衣襟，恭恭敬敬的递给巫觋师公。
这赫然便是柳白入城那晚，用指尖血写着‘我允许’三字的衣襟一角。
巫觋师公接过衣襟，先是低头看了一眼，接着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可以。他们两个留下，你走吧。”
他伸手一指章惇身后的两名副手。
“什么？！”
“县丞大人，我们不留下，你可不能抛弃我们啊！”
两名副手顿时吓得大叫了起来。
“你们平时不是常说愿替我赴汤蹈火么？现在该是你们效力的时候了！”
章惇表情冷漠，一把甩开两人拽着他袖子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部落。
没过多久，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响起。
已经远远离开蛮獠部落的章惇，忍不住回过头看去。
只见他的两名副手，其中一个身材高瘦者，被那骑虎蛮獠狠狠摁着跪在地上，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丝毫。
那巫觋师公头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张巨大的鹿角恶鬼面具。
他站在那副手面前，枯瘦的五指握着一柄人骨磨成的锋利匕首，从那副手头顶位置轻轻划开。
“啊——！！！”
那副手痛苦的发出凄厉惨嚎，身躯颤抖如筛糠。
巫觑师公面无表情，青色的火舌摇曳，映得他恶鬼面具下那双浑浊眸子愈发阴森。
头皮被缓缓划开。
他伸出五指，探入那副手的脑袋当中，轻轻用力一扯，将其天灵盖挖了出来。
下一刻。
巫觋师公甩了甩手，将头盖骨上的红白丝状物甩去，接着先是朝四方天地恭恭敬敬的弯腰行了一礼，接着嘴里开始说着模糊不清的咒语，在篝火前疯舞起来。
其余蛮獠，则是如同风吹麦浪般齐刷刷的跪在巫觋师公身下，额头伏地，手心向天，虔诚到了极点。
章惇远远望着这诡异的一幕，只觉遍体生寒，再不敢回头，连忙朝着高要县走去。
......
......
高要县，柳府。
书房内，挑着一盏油灯。
柳白坐在朱漆案台后，随手翻阅着一本史书。
这几日，柳白除了训练自身班底之外，倒也没有闲着，而是开始翻阅书籍，逐步了解这个世界。
“五百年前，八王内乱，大夏古国分裂成诸多诸侯小国，后来历经大战之后，逐渐成为两个王朝，乾朝与炎朝，于南北对立。”
“两边都以大夏正统为居，称对方为伪朝、伪帝。”
“而我所在的河东柳氏，则是炎朝顶尖的世家门阀，士族高第。”
“不过虽说是南北朝，但每一个王朝俱是不小，疆域幅员近万里，控弦之士百万众，不容小觑。”
“就以炎朝来说，就有十道上百州，三千余县。”
柳白看的津津有味，也算是知道了炎朝一些禁忌。
比如称呼北朝，要称伪朝，北朝之民称为北虏等等。
至于北朝，则蔑称南朝为南夷。
两边互不相让，文人墨客常常题诗暗讽对方，争吵不休数百年。
“不过总的说起来，因为地理因素，大乾朝军事要更强一些，而大炎朝则是注重经济发展，文化繁荣。”
柳白一页一页的认真翻阅着。
他没有注意到。
在他身后，一只苍白的手，正颤颤巍巍的朝他伸来。
近了。
越来越近了。
就在那支苍白大手距离柳白越来越近，即将触摸到他的肩膀上时。
嘶！
一道毒蛇嘶鸣声猛然响起！
苍白大手的主人猛地顿住。
柳白不知何时回过了头，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化作了浓郁如墨的黑。
在其黑色的眸子里，一双呈针状的暗金色竖瞳，正冰冷逡巡看来。
下一刻。
柳白嘴角裂开，然后越裂越大，直至到了耳后根位置。
在那种清俊无俦的面容上，隐隐开始有鳞片浮现。
轰——！！！
瞬息间，书房内灯光闪灭。
一条大蛇虚影一闪而过，将那支苍白手臂及其主人，全部吞入腹中。
十数息后。
书房内，灯光重新亮起。
世家公子温润如玉，静静翻阅着书页。
......
......
十万大山，蛮獠部落。
熊熊火焰中，隐隐约约有柳白挑灯读书的画面浮现。
下一刻。
画面陡然破碎，化作一双妖冶竖瞳，似穿过了无垠距离看来。
那双妖冶竖瞳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冰冷。
死寂。
漠然。
噗——！
“这是......？！！！”
骨瘦如柴的巫觋师公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惊骇欲绝的望向那火焰画面。
旋即。
他浑身颤抖，缓缓跪了下去，深深一个伏首，脑袋叩在地面，用着最虔诚最恭敬的声音，颤颤巍巍道：
“妖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