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水木与燕大什么的,我兴趣不大
还好秦元风预料到了会有这些提问,在刚才已想到了对策,他朗声道:
“主要讲课还是我们的郑志高老师,他同样经验丰富,指导过很多学生。刚才讲课的特邀嘉宾……呃,他平时很忙的,并没有加入任何培训机构,今天也是考虑到我这边的私人关系,才特意抽出时间来的讲这堂试听课。”
家长与学生们都难掩的失望,原本在填表的家长们大多数都停下了笔。
全程留心听着的周骏也释疑了,难怪之前从没听说远州的数竞辅导圈子里有这么一个娃娃脸老师呢,原来他不是任何培训机构的讲师。指不定这个娃娃脸老师是哪所重点高中数学老师,甚至可能是远州大学的青年讲师,或者是华国数学协会远州分会的研究人员……
留意到四周这意料之中的情景,秦元风不慌不忙,笑着道:
“但大家放心,他讲授的方法技巧,与我们郑志高老师接下来上课时采用的方法技巧是一致的,郑老师的数竞课,也将会是远州第一个采用新式教育方式的课程。至于刚才的特邀嘉宾,以后我们也会争取再邀请他过来讲课,比如每个月来一两次进行专题讲座、给学生答答疑,应该是可以的。”
远州第一个新式的教育课程!而且这个顶级的数竞老师,一个月还能来一到两次!
虽然及不上全程由这娃娃脸老师讲课,也相当不错了!
学生们眼睛发亮,纷纷央着家长报名,家长们也心动了,再次涌过去,围住沈兰萱填表报名交费。
周骏心念一动,看这些家长们踊跃报名的场景就能知道,这个娃娃脸老师的市场号召力很强!
不管如何,必须好好打听一下这个娃娃脸老师的消息,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挖到自己的“尚立数学”来!到时举办一期更大规模的试听课,岂不是能一次招收上百名学生?那就真是财源滚滚啊!
想到这里,周骏决定了留在这里留到最后,看能不能先从这里获得一些有关这个娃娃脸老师的更多信息。
可惜他拉着侄子周霖霄留到了最后,都没听秦元风说出刚才那娃娃脸老师的姓名,但凡有人问起,秦元风都以“对方不愿表露身份与姓名”为由回复。
周骏不得不感叹,这个秦元风也不傻啊,知道奇货可居!
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个被他猜测为高中老师甚至大学讲师的秦思源,只是一个刚上高一的学生。
……
秦思源与姐姐逃也似的离开“学而不倦优培教育”,随即坐公交车返回到家里。
一到家,秦思源就被姐姐赶去洗澡。
等秦思源神清气爽地从浴室走出来时,秦冰言正将热好的饭菜端到饭桌上,瞥了眼他湿漉漉的头发,挑了挑剑眉道:
“思源,先去吹干头发,然后过来吃饭。”
秦思源算是发现了,别看秦冰言平时大大咧咧像个男生,但可能是从小习惯了照顾原主这个弟弟,对他生活琐事上的管束比自己老爸老妈还要厉害。
换了以前处于叛逆期的原主,一定会不耐烦地边嘟囔边去吹头发,但秦思源不一样,他挺享受这样被家人关心的生活,这是他前世已失去近十年的、久违了的家的感觉。
前世,父母空难去世后,孑然一身在异乡的秦思源就几乎将自己封闭在数学世界里,为了攀上数学的巅峰、拿到那些耀眼无比的大奖而日复一日地努力,身心早已疲惫不堪却一直咬牙坚持——因为除了最喜欢的数学,他已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那处由佣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却又冷冷清清的大别墅,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或者说是另一个工作的场所。
但再努力又如何?取得的成就越多,每当在深夜梦醒之时,他就会越怀念父母健在时,听闻自己取得一个个亮眼成绩时露出的自豪欣慰笑容。
幸而上天给了他重启人生的机会,让他在眼前这处有些破旧、窄小的小房子,再次听到了亲人的唠叨,找到了温暖而让人留恋的归宿。
……
秦思源吹干头发回来,见饭桌上已摆好了饭菜,连白米饭都盛好了,筷子就放在碗边,拿起就能吃饭。
他不由再次感叹自己命好,哪怕重活一次,过的依然是饭来张口的少爷生活。
秦冰言做的饭菜味道自然及不上外面的饭店,但也算是勉强达到家常水平,起码比起秦思源前世在米国请的大厨做出来的中餐要好吃些。
秦思源吃饭时习惯要看点什么,避免浪费时间,但家里没订报纸,学术期刊更是不可能有,电视又没打开,秦思源便随便找了本杂志来翻看,哦,是《读者文摘》,没听过。
刚翻开一会,连目录都没看完,便被秦冰言用筷子敲了一下头:
“好好吃饭,边吃边看书容易近视还容易消化不良。”
“遵命!”秦思源笑笑,老老实实地收起杂志,捧起碗筷吃饭。
吃饭时秦思源无意抬头,却见秦冰言不时看向自己,欲言又止,便问道:“姐,怎么了?”
秦冰言确实有很多话想问自己弟弟,比如他为什么忽然这么厉害了?连高中的数学竞赛题目都能娓娓道来,唬住了在场那么多的家长和学生。
起码秦冰言在那70分钟里,更多的是自我怀疑。
因为她发现弟弟在讲台里讲的数学题目,自己几乎听不懂。
虽然她的数学成绩一向很普通,就在勉强保证合格的档次,可作为高三学生,却几乎听不懂刚上高一的弟弟所说的数学内容,又怎会不让她有种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的挫败感?
秦冰言扒了几口饭,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思源,你怎么会高中的奥数知识?好像还学得很深入的样子?”
原来是想问这个,秦思源轻轻一笑,他早就想到了完美的答案:
“这个啊,以前我初二时不是参加过全国初中数学联合竞赛吗?就是一试时拿过全省的一等奖,但在二试时只拿到了二等奖的那次。我当时主要是没认真复习竞赛知识,觉得输得很不服气,后来就一直自学数竞,初中的部分学完了就学高中的。”
秦思源自己只在米国参加过奥数,这些经历自然是从原主的记忆里得来的。
全国初中数学联合竞赛分“一试”和“二试”,“一试”主要考查数学的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在中考大纳的范围内。
“二试”题目设计更加深入和复杂,知识方面更是增加了平面几何、代数、数论、组合数学等中考大纲外的数学竞赛内容。
一试二试是分别考的,成绩也单独公布,往往在“二试”里拿到省一等奖的尖子生,才有机会进入省级集训队,在集训队里表现优秀者,才能参加华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CMO)的初中组比赛。
原主性格同样有着不服输的倔强一面,受到自己在“二试”只拿到二等奖,而他暗恋的女生轻松拿到了省一等奖、后来更是拿到CMO初中组金牌的刺激,他像是打了鸡血般,很是下了苦功来钻研数学竞赛知识,还省下零花钱来买了初中与高中的奥数教辅书。
只是少年人的热情与干劲来得快也去得快,原主不可能像秦思源这么有恒心,更没有秦思源那份对数学发自内心、深入骨子里的热爱,结果坚持了两三个月,发现越学越难,越学越累,便灰溜溜地偃旗息鼓了……
不过如果去他书房里找找,还是能找到当时买的、做过一些笔记与习题记录的奥数教辅书本,倒是用来应付家人疑惑的绝佳借口。
“这样啊……”秦冰言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好像弟弟确实在初二时有一段时间很疯狂地刷过数学竞赛题,只是后来就没怎么见他继续,还以为他放弃了,现在看来,其实他还有在悄悄地继续学,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想到弟弟在短短两个月内就自学完了高中的数学教材,那么从初中到现在这近两年时间里,成为数学竞赛方面的尖子生,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置信的事了……
秦冰言想到一事,便提醒道:“我听到有个姓徐的培训老师向爸妈建议了,说最好让你走数竞路线,你的天赋很好,只要你能在数学竞赛里取得优异成绩,就能保送去水木和燕大,不必走高考的常规路线。估计爸妈会找你谈这事。”
秦思源怔了怔,又走数竞路线?
说实话,对于前世他已通关、刷到了所有成就的数竞路线,他实在没什么兴趣再走一次。
现在他重走一遍数竞路线固然会没什么难度,但再刷到IMO的金牌又有什么意义呢?为了去名校读数学专业?然后像前世那样匆匆跳级,二十一岁就博士毕业,重新走上不断做课题发论文刷奖、熬得头发掉光的数学老路?
要知道数学之路竞争激烈无比,不进则退。
哪怕他这样智商与数学天赋都站到了人类巅峰极限的顶级天才,想要威凌天下、压服世界各国那些惊才绝艳的超级天才们,也得付出无数的心血,还时刻担心着自己研究的课题被人捷足先登,让自己的无数心血化为废纸。
当中的苦与泪,实在不是一句“殚精竭虑”就能描述的。
前世他三十岁不到,头发就掉了一半,身体里也各种亚健康的小毛病,光看外貌,简直就像四十岁,后来会猝死也是因为这长期的过度劳累。
哪怕这一世,他拥有无数的学术成果可以省却研究的精力,但除非是再次出国、背靠起普林斯顿大学这座数学圣地,否则想凭借国内的大学、想在国际数学界里崭露头角会非常艰难,很可能要为了评上这些奖项而接受各种挑刺与质疑、到处演讲增强自己的影响力,付出在学术外的时间精力未必会比前世付出在学术上的时间精力少。
而且,就算重新刷到那些早拿到手软的大奖成就,又有什么意思呢,哪怕无数人为之疯狂的菲尔兹奖章和诺贝尔奖章,不过也就是镀金的铜片罢了,造工也没多精致,他早就玩腻了,后来直接丢书房的角落里,都懒得挂起来。
秦思源不由摸了摸头上乌黑茂密的发丝,暗想自己好不容易才获得的重启人生,不管是为了活得久一点,还是为了这珍贵的头发,都绝不能再走老路了啊!
想到这里,他干脆道:“我还是正常参加高考吧,我更想好好地、慢慢地念完高中,再按部就班地读四年本科。姐,我希望你支持我的决定,到时在爸妈面前帮我说说话。”
秦冰言惊得差点连筷子都掉了,她霍然抬头:“为什么?徐老师可是说了,你走数竞路线的话,很可能会保送到水木和燕大啊!”
“我现在不喜欢数学了,我想学其他科目,这个理由可以吗?至于什么水木和燕大,我兴趣不大,高考能考上就去,考不上也无所谓,就我的意愿而言,我宁可留在这里念本地的远州大学,同样是985、211的重本,离家里还近些,能常回来陪陪爸妈。”
除了“现在不喜欢数学”这句是假话外,其他都是秦思源现在的真实想法。
较之陪伴在家人身边,去念什么水木、燕大的优先级就低得多了。
两世为人,秦思源才发现,人生应该真正重视的,既不是名也不是利,而是那被冠以“平凡”的朝朝暮暮,是健康的身体,是母亲煲汤时飘散的香气,是父亲翻看厚重书本时的沙沙声,以及一声声看似唠叨、却是发自内心的亲人关爱……
至于保送到水木和燕大?呵呵。
前世他又不是没在名校待过,早就对名校祛魅了。
他除了在普林斯顿大学求学和任教外,还曾去麻省理工、斯坦福这些著名大学分别当过半年的访问学者。
这三所大学在自然科学、人文社会科学、工程科技等多个领域几乎是世界最顶尖的。
水木燕大他不太了解,但估计再厉害也就与麻省理工、斯坦福、普林斯顿大学相仿罢了。
至于远州大学,是他前世爸妈工作的地点,他小时候总去那里玩,反倒有种亲切感与熟悉感,古旧的建筑很有历史感,春天时樱花飞舞的景色也挺好看的。
但秦冰言一听他的话,顿时急了,霍然起身道:“远州大学能和水木、燕大相提并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