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绝佳刀工
工厂食堂的车间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饭菜香。
午休时间刚开始，工人们三三两两地端着饭盒涌进来。
靠窗的角落里，三个女工围着一张桌子窃窃私语，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陈姐一边扒拉着饭盒里的菜，一边眉飞色舞地说：“哎呀，我弟弟结婚那天可热闹了，多亏了孙师傅出手，那手艺把我们全家都给震住了。”
小李把筷子往碗里一放，歪着头问：“孙师傅？是小余家那口子嘛？”
“对对对，就是他。”陈姐放下筷子，一脸得意地说，“你是不知道，就五桌席面，他一个人张罗，八冷八热还有四道点心，整整十六个大盘！”
“这么多？”小李瞪大了眼睛，饭盒里的菜都忘了夹。
王姐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饶有兴致地问：“那菜色怎么样？”
陈姐咂了咂嘴，回忆道：“每一道菜都精致得不得了，和我们这工厂的食堂没得比。”
“真有这么厉害？”小李托着腮帮子，一脸向往。
陈姐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告诉你们，他可不是一般的厨师，听说以前在北京饭店当过御厨呢！”
“御厨？”王姐和小李异口同声地惊呼。
陈姐点点头，继续说：“十三年前，北京饭店办过一场六千人的大宴会，他就参与其中。”
“六千人？”小李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大的场面啊！”
“所以我说他手艺了得吧？”陈姐得意地说，“能参与这种级别的宴会，那水平肯定差不了。”
王姐羡慕地说：“难怪你弟弟婚宴能请到他，这是沾光了。”
“可不是嘛，”陈姐眯着眼睛回忆，“光是他做的那个乳鸽，色泽金黄，外酥里嫩，咬一口汁水四溢，那个香啊！我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
小李眼睛发亮：“要是能请他给我也做顿饭就好了。”
正说着，余虹提着饭盒走进了食堂。
陈姐眼睛一亮，赶紧朝她招手：“虹子，这边！”
余虹放下饭盒，笑着问：“怎么了？大家聊得这么热闹。”
陈姐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两沓钱：“虹子，你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余虹不解地问。
“我有两个朋友，都想请孙师傅做席面，每家四桌，这是定金。”陈姐把钱往余虹面前推了推，“你帮我问问他，看看档期怎么样。”
余虹有些为难地看着那两沓钱：“这个...我得先问问他的意思。”
“那你可一定帮我问问啊！”陈姐急切地说，“我朋友都等着回信呢。”
其他几个女工也都羡慕地看着这一幕，小声议论着。
工厂的广播突然响起，催促工人们回岗位。
余虹拿着饭盒匆匆吃完，心里想着要怎么跟孙斌说这事。
天色渐暗，余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推开门的瞬间，她愣在了原地。
屋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两个陌生男人正坐在桌前。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表情严肃，浑身散发着领导气场；另一个是个中年人，穿着比较随意，但目光锐利。
孙斌正在灶台前专注地忙活，案板上摆着新鲜的食材。
“这是余经理，这是张师傅，都是我领导。”孙斌头也不抬地介绍道。
余虹怯生生地说了声：“领导好。”
感受到屋里略显沉重的气氛，余虹轻声说：“那我去聋老太太家坐会。”
孙斌应答后继续专注地切着菜，手中的刀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鸡片在他手下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盘子里，每一片都大小均匀，透着淡淡的粉色。
余经理看得目瞪口呆：“老孙，你这刀工......”
张谦也不由得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赞叹。
“这算什么，”孙斌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浮油鸡片讲究的是火候。”
他说着，开始调制汤汁，香料在锅中翻滚，很快飘出一阵诱人的香气。
余经理看着桌上逐渐成型的三道菜，叹了口气：“老孙啊，你说你藏得这么深干什么？”
张谦也开口道：“所以组织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把您调到特供处。”
余经理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两个月后是吧？”
张谦点点头：“是的，到时候会有正式通知。”
余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听得太清楚为好。
不到一个小时，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就摆上了桌。
“这道清蒸鲈鱼，我特意改良了做法，加入了一些独门配料，请两位尝尝。”孙斌放下最后一道菜，满脸期待地看着两人。
余经理夹起一块鱼肉，入口即化，鱼的鲜美和调味的火候恰到好处，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好吃！”张谦忍不住赞叹，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说道，“这手艺，比我们特供处的大厨都要强，那些家伙平时可把自己当成大师了。”
孙斌听到称赞，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起身走进里屋，不一会儿取出一个泥封的酒坛。
“我自己酿的米酒，不成敬意，请两位品尝。”他小心翼翼地揭开泥封，一股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
余经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前顿时一亮：“好酒！这酒醇厚绵长，回味无穷，比市面上那些所谓的名酒强多了。”
张谦也连连点头：“这酒的香气独特，入口顺滑，后劲儿十足，比外面卖的要好太多。”
“这酒能卖吗？”余经理放下酒杯，认真地问道，心里已经在盘算这酒要是拿到饭店去卖，肯定能成为一个特色。
孙斌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实不相瞒，这酒每月只能产三十斤，产量太小了。”
“二十斤是给晓晓干娘和刘大爷的，五斤自己喝，剩下的留着待客。”说这话时，孙斌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坚定。
余经理和张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年头能把这么好的酒白送给人的可不多见。
“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余经理暗自感叹，对孙斌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谦放下筷子，正色道：“孙老板，我想订购十条草鱼。”
“每条二十斤左右，下周一必须要，这事儿重要得很。”
孙斌略作思考，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没问题，保证按时送到，质量包您满意。”
“皇城根下虽然钓王不少，但能保证准时供货的只有你。”张谦端起酒杯，赞赏地说道。
“而且你的鱼品质最好，这一点在行内是出了名的。每条鱼都是活蹦乱跳的，从来没有过一条死鱼。”
孙斌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自豪：“过奖了，我只是尽力把每一单都做好，这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张谦继续说道：“说起来，还是通过新丰馆发现你的呢。”
“自从刘大爷那场大戏后，全城掀起吃鱼热潮，连带着把新丰馆的名气也给带起来了。”
“专家们分析新丰馆的菜品为什么突然提升，最后发现全靠食材的品质。这样查下来，就找到你了。”
孙斌不动声色地听着，心中却泛起一丝暖意，想起刘大爷那天吃鱼时的表情。
张谦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块钱和一叠票据：“这是定金，票我都给你备齐了。”
“送货地点就在新丰馆吧，那边的人都认识你。”
孙斌接过钱和票据，仔细收好：“好，我直接送到新丰馆，保证不会耽误您的事。”
酒过三巡，菜也见底，余经理突然问道：“孙老板，你打算一直做采购员吗？”
“要不要来我们后厨多打一份工？就冲你这手艺，做个大厨绰绰有余。”
孙斌放下酒杯，眼神温和但坚定：“多谢余经理美意，这份好意我心领了。”
“但我现在这样挺好，能照顾家里人，时间也自由。要是去后厨，时间就不由自己了。”
余经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