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就赢了
钱小贵，不过是桐城县上林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户，在这风雨飘摇的明朝末年，生活的重担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和家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家中老父缠绵病榻，每日所需的汤药费用，恰似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不断吞噬着这个本就贫困的家庭。两个弟弟尚在年幼，懵懵懂懂，妹妹更是娇弱，需要人悉心照料。全家的生计，全凭他这一副单薄的肩膀，以及母亲没日没夜、操劳不停的纺织劳作勉强维持。
明朝末年，赋税徭役之重，已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每年夏、秋两季，除了那沉重的正税，各式各样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犹如密密麻麻的蚂蟥，无情地吸食着百姓的血汗。每户每年还得按要求派出一个劳力，去承担长达数月的徭役，什么剿匪、修补城墙等等，名目繁杂得让人头晕目眩。若是家中稍有积蓄，还能交钱抵徭役，可像钱小贵家这般穷得叮当响，连饭都快吃不上的，就只能乖乖出人。这不，钱小贵便在官府的强行征召下，无奈地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他满心忧虑，一步三回头，眼神中满是对家中卧病老父、操劳母亲以及年幼弟妹的牵挂。没了他，这个家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艰难维系？可在这强权之下，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无奈地跟着队伍前行。
与钱小贵同病相怜的人不在少数，这两百多号被征召的民壮，大多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明朝末年，底层百姓的生活已然陷入绝境，官逼民反的态势，就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触即发。
此次，他们接到的指令竟然是去桃花村剿匪。钱小贵满心狐疑，他早就听闻桃花村旁边天狼山的匪首王霸天，已被一个名叫林毅的秀才成功剿灭。当时这事儿在上林村传得沸沸扬扬，那些从天狼山平安归来的幸存者，皆是之前被王霸天掳去的村民。如今不仅安全返回，还每人分得了三五两银子。钱小贵当时听闻，心中满是羡慕，那几两银子，对他贫困的家庭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可如今，为何还要去桃花村剿匪呢？而且行事还如此诡秘，不能打出官军的旗号，只能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前往。钱小贵心中虽满是疑问，但在这高压之下，哪敢有丝毫反驳。只能在夜幕的掩护下，紧紧握着那杆简陋得近乎寒酸的长枪，一步一步，跟着队伍朝着桃花村的方向缓缓进发。
此时，桃花村内，林毅正准备安歇，一天的忙碌让他略显疲惫。突然，一阵急促且猛烈的敲门声，如炸雷般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王朝神色慌张，满脸严肃地闯了进来，语气焦急万分：“大当家，大事不妙！探子刚刚来报，有大约两百多号人正气势汹汹地朝着桃花村这边赶来，看他们那来势汹汹的架势，绝对是来者不善呐！”林毅原本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他立刻从床上弹起，一边匆忙地穿着衣服，一边急切地问道：“快说，探听到是哪里的人马了吗？”林毅在心中暗自揣测，是不是那四处流窜的贼寇听闻了桃花村的富足，前来劫掠？感觉时间上似乎也差不多，但他毕竟对这段历史了解有限，心中实在没底。
王朝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凝重，思索片刻后说道：“大当家，据探子详细描述，从他们的装束来看，不像是那些四处流窜的流寇，倒更像是临时七拼八凑起来的民壮。”林毅心中充满了疑惑，暗自思忖，这段时间自己行事谨慎，除了县丞刘福一直对自己心怀不满，暗中使绊子，也没得罪过其他什么人啊。他略微沉思后，迅速做出决断，果断地对王朝说道：“你即刻去把火炮架到土墙两侧，安排火炮队和弓箭手迅速各就各位，让盾矛队随时待命，保持高度警惕。务必告诉大家，一定要沉住气，保持冷静，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轻举妄动。咱们这次一定要抓住时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很快，整个桃花村仿佛被夜幕吞噬，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那两门泥胚铸造的火炮，在众人小心翼翼地推动下，缓缓被安置到土墙顶上。它们犹如蛰伏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靠近，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再说那扮成贼寇模样的官军，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来到了桃花村外。李三望着眼前那长达 1000多米、高约 1.5米左右的土围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信。但李三并非有勇无谋之辈，他深知此次行动不可大意，没敢贸然直接带着大军一股脑地往前冲。而是谨慎地先派出 50人作为试探部队，缓缓朝着土围子靠近，生怕中了对方的埋伏。毕竟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率领的这两百多号人里，真正能打仗、靠得住的，也就 10来号是县丞刘福拨给他的家丁战兵。刘福手底下总共也就 30多主力家丁战兵，又怎会放心让他带太多。
明朝末年，官军内部混乱不堪，将领们为了保存自身实力，个个心怀鬼胎，各自为政。那些家丁们仗着有主子撑腰，在军中作威作福，横行霸道。而那些临时召集起来的杂兵，大多是像钱小贵这样被强行征召入伍的普通百姓，他们毫无战斗意志，装备更是简陋得可怜，这样一支拼凑起来的队伍，战斗力实在是堪忧。
李三一路上小心翼翼，将那 10来号家丁战兵安排在队伍后面充当督战队，以震慑那些心怀畏惧的杂兵。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人马刚一靠近桃花村附近，便已被林毅安排的探子察觉，一举一动皆在对方的监视之下。李三心中还在暗自得意，想着这些手持简易刀枪的民壮，对付桃花村这帮泥腿子应该是绰绰有余。等进了村，就能肆意烧杀抢掠，尽情享受胜利的果实。特别是听狗剩说林毅那儿有 20多个女人，原本都是天狼山的，这更是让李三垂涎欲滴，满心期待着这场“丰收”。
另一边，桃花村内，林毅正与王朝、弓箭队小队长张猛、火炮队队长王大力，以及盾矛队的李虎紧张地进行作战安排。林毅作为穿越者，虽说在现代社会见识过各种战争场面，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身经历如此大规模的真实战斗。表面上，他努力装出神情严肃、目光坚定的样子，试图给下属们传递出一种沉稳自信的信号。可实际上，他的内心早已慌得如同惊弓之鸟，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他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说道：“都听好了，大家务必把炮藏好，在敌人大举进攻之前，绝不能让他们察觉到咱们火炮的存在。咱们这次就指望这两门 75mm口径的火炮给官兵来个迎头痛击，到时候再配合弓箭手密集射击，争取一击即中，一次性把敌人打疼、打怕。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许擅自开火！”林毅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这 90多号人训练仅仅一个月，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战斗技巧，都远远比不上对面的李三。一旦短兵相接，近身交战，很可能瞬间全面溃败。所以，必须尽可能地依靠远程武器，在远处给予敌人致命打击。
张猛紧紧握住手中的弓箭，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大声说道：“大当家放心，俺们弓手队一定瞅准时机，等敌人靠近，给他们来个万箭齐发，让他们尝尝俺们弓箭的厉害！”
王大力拍着胸脯，信心满满地保证：“大当家，俺这火炮队早就迫不及待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保证一炮轰得他们人仰马翻，屁滚尿流！”
李虎也不甘示弱，大声吼道：“大当家，盾矛队随时准备出击，只要敌人敢靠近，俺们就用盾牌和长矛把他们死死挡在墙外，绝不让他们踏进桃花村半步！”
林毅看着下属们激情澎湃、斗志昂扬的模样，再瞧瞧自己不自觉微微颤抖的双手，心中暗自苦笑：“你们一个个信心满满，可我这心里慌得就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生怕一个疏忽，就把大家都给坑了，把自己也搭进去啊。”
随着李三安排的 50多人试探队伍一步一步，慢慢接近桃花村外墙 30米左右的时候，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王朝双眼紧紧盯着逐渐靠近的敌人，一声令下：“放箭！”刹那间，五支利箭如五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夜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民壮们飞去。只听见几声凄厉的惨叫，冲在最前面的民壮瞬间倒下三四个。他们有的被射中咽喉，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有的被射中胸口，闷哼一声，直直倒地。队伍瞬间骚乱起来，剩下的 50多民壮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惊慌失措，纷纷转身往后退去。
李三远远望见此景，顿时恼羞成怒，双眼通红，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对着身后的督战队声嘶力竭地吼道：“给老子把后退的人都杀了！看他们还敢不敢退！”督战队得令，毫不犹豫地拔出寒光闪闪的长刀，如饿狼般朝着后退的民壮扑去。一时间，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几个后退的民壮瞬间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的鲜血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将土地染得殷红。督战队一边挥舞着长刀，一边大声吼道：“都给老子站住！后退者，杀无赦！”在督战队的威逼之下，那些惊恐万分的民壮们，才勉强稳住了几乎崩溃的军心。
李三看着退回的民壮，心中暗自琢磨，桃花村居然早有防备，还有弓箭手，不过从刚才射箭的人数来看，也就四五人。他心中冷笑一声，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准备安排两百多号人一起发动冲锋，一举拿下桃花村。此时，林毅就静静地守在土墙附近，看到敌人初次进攻无功而返，还折损了几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这笑容中，既有对敌人的轻视，也有对自己部署的自信。另一边，李三看着退回的民壮，同样露出了笑容。不过他的笑容里，更多的是不屑与自负。通过刚才那五十多号民壮的试探，他初步判断，对面林毅也就八九十号人，大概就四五个弓箭手，而自己有足足两百多号人，拿下桃花村，简直易如反掌。
此刻，钱小贵就在狗剩旁边，看着这个平日里耀武扬威、无恶不作，甚至为了钱财卖了老婆女儿的无耻之徒，心中满是厌恶，犹如看到一只令人作呕的硕鼠。狗剩此时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仿佛一只即将被宰杀的羔羊。他心里害怕极了，自从投靠县丞刘福后，他仿佛一下子从地狱升入了天堂，过上了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逍遥日子。吃香的喝辣的，肆意妄为，整个桐城仿佛都成了他的天下。可如今，却突然被拉来参加这场生死未卜的战斗，他还没享受够这奢靡放纵的生活呢，一想到可能会在这场战斗中丢了性命，恐惧就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心里不停地祈祷着千万别被弓箭射中，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想着等会儿要是有机会，就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刚想到这儿，他又心生一计，刚刚大概 30步的时候，对面放箭，他计划自己在 50步的时候假装摔倒，以此来逃避战斗。正暗自得意，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功躲过一劫的时候，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那声音犹如天崩地裂，震得人耳鼓生疼，大地都仿佛为之颤抖。
狗剩下意识地转过头，就见一道黑乎乎的铁球裹挟着滚滚浓烟，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以雷霆万钧之势迎面砸来。那铁球带着骇人的力量，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还没等狗剩做出任何反应，铁球便瞬间击中了他。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仿佛西瓜被狠狠砸烂，狗剩的头颅瞬间爆裂开来，脑浆和鲜血呈放射状飞溅而出，溅射到一旁的钱小贵脸上、身上。钱小贵只觉得脸上一热，一股浓烈的腥味扑鼻而来，他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吓傻了，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裤裆也湿了一片，温热的尿液顺着裤腿缓缓流下。
炮弹威力惊人，打死狗剩后，去势未减，继续向前飞。紧接着又是几声惨叫，后面十几个人瞬间被铁球击中。有的被拦腰截断，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内脏流了一地；有的被砸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一时间，断臂残肢横飞，鲜血染红了大片地面，受伤的民壮哀嚎声此起彼伏，场面极度残忍恐怖，犹如人间炼狱。
“对面有炮！对面有炮！”众民夫惊恐地大喊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恐惧。队伍瞬间陷入极度混乱，两百多号人你推我搡，相互踩踏，惨叫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
林毅见状，当机立断，立刻对王朝喊道：“命令盾矛队开门出击！”随着一声令下，盾矛队如猛虎下山般冲了出去。他们一边冲锋，一边大声呐喊：“放下武器，跪地不杀！”混乱中的民壮们听到喊话，有的被吓得直接扔掉手中的武器，“扑通”一声跪地求饶，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有的还在慌乱中四处逃窜，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盾矛队迅速将跪地的民壮控制住，对还在逃窜的则紧追不舍。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毫无悬念。混乱中的民壮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很快便被击溃。李三也被林毅当场抓住，这场原来还自信满满的袭击，就这样滑稽的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