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中见到尉迟恭

呼廷赞与父母告别之后，匆忙上路。当时正值十月，寒风吹在脸上，树木落叶纷纷，一副萧条的景象。呼延赞赶了几天路，看到前面有一座山，形势险恶，心想：“这里肯定有强盗出没。”就在这时，山坡后面一声鼓响，走出来几个强盗，拦住了他的去路，问他要买路钱。呼延赞大怒，说：“天下的路谁都可以走，凭什么让你来收钱？赢得了我手里的刀，就给你钱；赢不了，就拿你人头试刀。”强盗头目听后，提着刀上来跟他打斗，结果只一个回合，就被呼延赞一刀劈死在山坡下。有人急忙回山上禀报耿忠，说：“山下路过一个壮士，小头目问他索要过路费，被他一刀杀死了。”耿忠大吃一惊，骑马赶到现场，发现呼延赞正在跟一群人打斗。耿忠认得是呼延赞，赶忙大声喊道：“侄儿住手！”呼延赞抬头一看是耿忠，慌忙下拜。

耿忠带呼延赞上山，介绍给耿亮认识，然后问他为什么来这里。呼延赞把自己如何报仇的事情一一说给了他听，又说：“现在父亲安排小侄来投靠两位叔叔，避避难，没想到伤了叔叔的部下，还请恕罪。”耿忠说：“一场误会，不再计较。”随即安排手下设宴，伺候呼延赞。耿忠说：“我们屯聚在这里，等待着时势变化，既然现在你来了，就当这里的第三位寨主吧。”呼延赞拱手拜谢。从此之后，呼延赞住在寨中，打官劫舍，战无不胜。

这天，呼延赞与耿忠兄弟商议：“河东那边钱粮很多，叔叔借给我三千名将士，去绛州劫掠一番，可供我们两年的花销。”耿忠笑着说：“绛州有张公瑾镇守，这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你要是去打劫，肯定会被他捉住。”呼延赞说：“小侄要是折了一个士兵，拿命来抵偿。”耿忠见他这么有志气，就给了他三千士兵。呼延赞披挂上马，带领三千士兵来到绛州城下，把绛州城团团围住，并朝城里大喊：“要是乖乖把官库里的钱和粮食献出来，我们就退兵；不然的话，攻进城去，可就没这么客气了。”守军连忙报信给张公瑾。张公瑾心想：“贺兰山有个新出来的乱贼，名叫呼延赞，听说是个英雄，想必就是这个人。”他安排了两百多个士兵，对他们说：“多准备些弓弩，在吊桥两边埋伏，等我把他引过来，就将他捉住。”

张公瑾披挂上马，率兵五百名将士出城迎战。呼延赞骑着乌龙骑，来到大军前面，喊道：“我们别无他意，只想借黄金三千两。”张公瑾大怒，说：“如果你赶紧退去，还能饶你一命，不然的话，把你们头目捉住献给皇上，碎尸万段！”呼延赞听完这话大喝一声，骑着马舞着枪向张公瑾杀去，张公瑾慌忙提枪迎战。两人打了三十多个回合，如猛虎相斗，不分胜负。张公瑾装作逃走，进了吊桥，呼延赞拍马赶了过去。就在这时候，忽然一声炮响，吊桥两边的伏兵一下子起来，顿时箭如雨下。呼延赞大吃一惊，赶紧掉转马头往回跑，可惜手下的三千士兵被射死一半。张公瑾也不下令追赶，只是收兵回城。

呼延赞看到手下死伤大半，想起自己当初立下的军令状，不敢回去见耿忠，便一个人骑马从小路逃走了。下午的时候，他被路上埋伏的喽啰[9]们捉住。

喽啰们把呼延赞绑起来，带到山上去见马坤父子。马坤问他：“你是什么人？”呼延赞说：“我是相国[10]的儿子，名叫呼延赞，今天走错道路，被大王的部下捉住，还希望能饶我一命。”马坤大怒，说：“我听说你最近围困绛州城，想要抢劫官府，现在还在骗我！”于是下令把他关进囚车。马坤组织起二百多人，派他们把呼延赞押送到绛州去请赏。喽啰们押着呼延赞出了山，路上大家说：“我们大王与八寨大王之间有过节，前面路过他的地盘，要是被他把呼延赞抢走了，我们回去怎么交代？不如先在前面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再赶路。”

八寨主李建忠当初因为去西京看戏，被官府拿住，在大牢里关了四年，如今他刚越狱逃回来，恰好也在这家店里借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他出门问守门的人：“你们在吵什么？”守门的人说：“太行山马大王派手下两百人押送呼延赞到张公瑾那里去请赏。”李建忠听后，心想：“我在西京大牢里就听说呼延赞是个勇猛的壮士，现在怎么会被捉呢？不行，应该救他！”随即提着刀大声喊道：“谁敢囚禁呼延赞将军！”众喽啰吓得四散逃去。李建忠打开囚车，放出呼延赞。呼延赞问他：“敢问是哪位救了我，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李建忠说：“我是第八寨的李建忠，咱们都是一家人。”

第二天，李建忠带着呼延赞回到寨中。有人通报寨主柳雄玉，柳雄玉大吃一惊，赶紧出寨迎接。柳雄玉非常高兴，将二人邀请到营帐里。等两人入座后，柳雄玉问李建忠：“你怎么回来了？”李建忠把自己越狱的事告诉了他。柳雄玉说：“自从尊兄离开山寨，寨子势单力薄，六寨主罗清每年来收钱，大家深受其害，苦不堪言。”李建忠听后勃然大怒，说：“这贼要是敢再来，我一定活捉了他！”柳雄玉又问：“跟你一起来的这位是谁？”李建忠说：“这是相国之子呼延赞。”柳雄玉说：“久闻大名，今日得以相见，幸会。”于是安排手下摆酒宴来庆祝。

三个人正在喝酒，忽然有人来报信，说罗清带着五六百人来要钱。柳雄玉听后，什么也没说。呼延赞看着李建忠说：“借我一匹马、一身衣甲，让我把这个罗清活捉来，以报答哥哥的救命之恩。”李建忠高兴地说：“我知道贤弟足以对付他。”然后给了他马和盔甲，并点了二百喽啰兵给他。

呼延赞穿戴上盔甲，与两位告辞后，出门去了。他向山下大喊道：“罗寨主来这里干什么？”罗清说：“特来问柳寨主讨要这半年的租钱。”呼延赞大怒，说：“你早早退去，免得伤了和睦；不然，把你活捉了当献礼。”罗清说：“哪来的匹夫[11]，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枪骑马冲向呼延赞。呼延赞也举起枪迎战。二人打在一起，不到五个回合，呼延赞一伸手把罗清捉到自己马上。罗清手下的人一看寨主被捉走了，立刻四散逃走。呼延赞绑了罗清，带到山上来见李建忠。

李建忠非常高兴，让人将罗清吊在柱子上，说：“等有时间再好好收拾你。”李建忠吩咐手下摆酒庆祝。谁知罗清手下的人把这件事告诉了第五寨大王张吉。张吉带了两百人马，全副武装，伴着震天响的喊杀声，前来攻打。李建忠与呼延赞正在喝酒，听到山下鼓声不断，有人来报：“五寨主带兵来救罗清了”。呼延赞气愤地说：“等我去把这个人一起捉回来，消除心腹之患。”说完之后带着人马出了山寨。

两军摆开阵势，呼延赞大喊道：“前面来的人是谁？”张吉认得这是呼延赞，于是说：“马上把罗寨主放了，饶你一命；如若不然，马上给你好看。”呼延赞大怒，举着枪便向张吉冲了过去。张吉抡起刀来招架，刚斗了二回合，就被呼延赞一枪刺死。手下喽啰们看到主将被杀，各自丢下武器逃命去了。呼延赞乘势追击，一直追到张吉的寨子里，把那里的金银财宝全部掠走，最后一把火把寨子烧了。李建忠、柳雄玉看到呼延赞又打了胜仗，高兴地说：“贤弟威风，名不虚传。”之后三人继续入座喝酒。李建忠吩咐手下杀了罗清，掏出心肝来当下酒菜。

张吉被杀后，他的部下投靠到太行山，见到马坤，说明了罗清、张吉都被呼延赞杀死。马坤大怒，说：“不杀了这匹夫，不足以泄愤！”随即下令，让长子马华率领五百精兵，前去讨伐。巡逻的士兵来通报李建忠，李建忠说：“马坤欺人太甚，我要亲自出马，活捉了他。”呼延赞说：“不用尊兄出马，等小弟明天使计，把他活捉，新仇旧恨一起都报了。”李建忠听从他的建议，安排手下坚守寨子，明天出战。众人领命后散去，各自去准备。

呼延赞回到帐中，琢磨着明天用什么计谋捉住马坤，想着想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梦中忽然见到一个火球滚入帐中，又滚了出去，呼延赞一下子起来，追到门外。最后他追到一个地方，眼前尽是高大的宫殿，雕梁画栋，极尽奢华。呼延赞走进殿中，却不见那火球。这时旁边出来一个人，说：“主人等候将军多时了。”呼延赞问他：“你家主人是谁？”那人说：“你进去见见就知道是谁了。”呼延赞被带着来到殿中，看到一员猛将端庄的坐在那里。那人对呼延赞说：“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会武艺么？”呼延赞回答说：“小人略懂武艺，不值一提。”那位将军说：“我们到教场中去，我有事跟你讲。”

呼延赞跟随他来到教场亭中坐下。那位将军让手下把鞍马、兵器交给呼延赞，对他说：“你有什么武艺，练一练给我看。”呼延赞跨上马，把自己平生所学都练了一遍。那位将军笑着说：“这点本领不算什么。”他又吩咐下人牵来自己的马，对呼延赞说：“我来跟你比试一下高低。”呼延赞心想：“幸亏刚才我留了一手，还有一路枪法没使出来，现在就跟他比较一下高低。”两人上马开始较量。几个回合之后，呼延赞挥起钢枪，却被那位将军一下子用胳膊夹住，把他从马上拽了下来。那位将军嘴里连说了几声：“弟弟要牢记这一招。”呼延赞一下子醒了过来，知道刚才是在梦中，但是看看身上，居然穿着梦中将军送的衣甲。他觉得奇怪，就喊了一个小兵过来，问他：“这里有什么神庙吗？”小兵说：“离这里不远有一座古庙，年岁太久，都已经荒芜了，也没人去那里烧香。”

第二天，呼延赞让这位小兵带他来到那座庙中，只见庙里的牌位上写着：“唐尉迟恭之祠”。来到殿中，呼延赞发现这里与昨晚梦中见到的地方一样，感叹说：“真是奇怪，这肯定是神明在帮我。”于是跪下参拜，还发誓说：“日后如果呼延赞发迹[12]了，一定重修祠宇，以作报答。”拜完之后，他跟小卒回到寨中去见李建忠。李建忠问他：“贤弟身上的衣甲是哪里来的？”呼延赞把昨夜梦里的事情告诉了他。李建忠大喜，说：“这是神明相助，贤弟日后必将大富大贵。”

两人正讲着话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说马华在外面挑战。呼延赞辞了李建忠，提枪上马，率领众人出寨迎战。马华举着鞭子骂道：“赶紧把罗清放了，免得伤了自家和气；不然的话，定要你碎尸万段。”呼延赞大笑说：“你跟罗清是一样的下场！”马华大怒，举着枪杀向呼延赞，呼延赞上前迎战。不到两回合，他后退一步，一下子挟住马华的枪梢，把他拽下马来，手下的人一拥而上，把他活捉。呼延赞吩咐手下的人把马华押上山去见李建忠。

马华的手下回来报告马坤说：“小将军被呼延赞捉去了”马坤大惊，立即派二儿子马荣带两百精兵前去营救。呼延赞听说太行山的人马又来了，便摆开阵势迎战。马荣骑在马上，拿着刀，说：“赶紧把我兄长放了，饶你一命；不然的话，杀你个片甲不留。”呼延赞怒骂道：“等我把你活捉了，将你俩一起处置。”说完便杀了过来，马荣抡刀应战。二人在山坡下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呼延赞假装打不过他，往山寨里逃去，马荣紧追不舍。转过山头，呼延赞等马荣离自己很近的时候，扬起金鞭，大喝一声，把马荣打下马背。马荣口吐鲜血，急忙逃走。马荣回到寨中见马坤，说呼延赞非常英勇，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马坤忧闷不已。

马坤的女儿金头娘看到父亲一脸愁容，就问他：“爹爹为何发愁？”马坤说：“今天呼延赞把你大哥捉走，还打伤了你二哥，恐怕没人能将他降服。”金头娘说：“爹爹不用烦恼，等女儿儿前去将他捉来。”马坤说：“这人英勇无敌，恐怕你不是他的对手，赢不了他。”金头娘说：“对付他要出其不意，先在山两侧埋伏好精兵，要是赢不了他，就把他引进埋伏圈。”马坤答应了她的请求，给她派了七千人马。

呼延赞知道马坤又派人来挑战，就出来应战，他说：“来的人可以回去告诉你们寨主，让他早早归降，还能免遭一死；不然的话，必将死无葬身之地。”金头娘大怒，挥舞着大刀就冲了过来。呼延赞拍马上前迎战。二人打了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金头娘调转马头，向后逃去。呼延赞追了一里路，看到山后隐约像是有伏兵的样子，于是调转马头，不再追赶。双方各自收兵。

金头娘回到寨中，见到马坤说：“这个呼延赞熟知兵法，我不是他的对手。”马坤听后，更加郁闷。忽然有人来通报，说：“山后来了一队人马，十分彪悍，不知道是谁？”马坤听后立即派人去打探。一会儿探子回报，说来者是第一寨主马忠。马坤出帐迎接。马忠与刘氏来到寨中，见过马坤。马坤说：“我们太久不见了，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马忠说：“怀念大哥多日，今天特地来拜访。”马坤安排手下设宴款待。众人饮至半酣，马忠见马坤一脸忧郁，就问他：“尊兄为什么一脸愁容，是不是小弟来这里打扰你了？”马坤说：“贤弟你误会了，我们兄弟亲如一家人，我怎么会嫌你打扰呢？最近第八寨来了个呼延赞，与各个寨子都过不去。这两天他把我的长子捉去了，没人救的出来，我正在愁这件事呢。”马忠听后，说：“原来是这样，兄弟不必烦恼，这次让小弟来帮你。”马坤说：“这人非常勇猛，不能小看。”马忠说：“我自有计谋对付他。”随即，马忠辞了马坤，与刘氏一起，带着本部的人马来到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