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循环播放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在四海楼的雅间内，陆凡如坐针毡。
不是菜不好吃，更不是皇子殿下的诚意不够，而是他实在受够了“鹊桥仙”。
“好听也没必要一直放吧？”
大比之后，陆凡确实火了，四皇子，六皇子和如今的大皇子，先后派人来请。
京城顶级酒楼，陆凡在一天之内吃了个遍。
“鼎味轩”的三鲜簋美味拔群，“飨尚居”的炙肉浓香四溢，“四海楼”的海陆席更是够排场。
唯一令他心有微词的是，几位贵人都默契的，请来了城里最好的乐班。
演奏的都是目前最火的曲子——“鹊桥仙”，还是循环播放。
推杯换盏之际，为了让陆凡脸上有光，几位还着重送上一连串的吹捧，这反而让陆凡更加尴尬。
“陆案首，我在京城，早就听闻过你的才学，今日得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赵熙给足了陆凡面子，情商也不是一般的高：
“早在阁下参加秀才考试的时候，我就听说你的诗作，居然让不惑钟连响十八下！”
“据说上一位做到这个地步的前辈，早已经超凡入圣。”
“更难得的是，你还这么年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人家皇子给面子，但陆凡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大皇子过奖了，在下无官无职，您就叫我名字即可。”
“哈哈哈，”赵熙爽朗大笑，尽显洒脱：“也罢，年龄上我痴长几岁，就不客气的称你一声贤弟吧。”
“陆贤弟，你可知我平生有两大爱好？”赵熙看着陆凡，脸上泛起蕴藏深意的微笑。
那微笑让陆凡心里一颤，后背发凉，暗想：“不会是分桃和断袖吧？”
还好，大皇子并没有让陆凡猜到底：“我这人其实没什么大志向，除了在朝中做点事，为父皇分忧以外，其实最喜交友和诗词。”
“哈哈，没想到，今日本是应付差事，参加了一次书院大比，居然让我认识了贤弟。”
“这简直一下子，满足了我两个爱好。”
“无论如何，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说着，他举起酒杯，敬了陆凡一杯酒，二人满饮杯中酒，一旁作陪的儒生接过话头：
“陆兄有所不知，我虽然不过是举人境界，可是当年也曾在孤鸿书院就读。”
“说句托大的话，也算是你的学长了。”
陆凡刚要施礼，被他拦住：“不必多礼，我主要想说，别看我修为平平，可是已经在大皇子手下效力多年。”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皇子真拿我们当成好友，平日里并无半分架子。”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放眼大周一国，除了圣上，最礼贤下士的当属大皇子了”
说完，他死死盯着陆凡，期望他能用语言或者行动，给出想要的答案。
“嗯……”陆凡夹起一块鹿肉放进嘴里，边嚼边发出满足的长吁。
吞下鹿肉，陆凡又把目标换成了螃蟹，拿起一条蟹腿，啃了起来。
眼看他不搭腔，刚才说话的儒生等不及了：“陆兄，你倒是说句话啊！”
“啊？”百忙之中抽空回答了一个字，陆凡手上，嘴里一直没停。
不是他看不出大皇子的招揽，也不是他出了点小名，人开始飘了。
三场宴席，不但背景音乐相同，就连拉拢的话术，都大差不差。
无非是表达诚意，拉近距离，现身说法，极力吹捧，最后再画个大饼。
“看来皇子们的想象力，也就一般，也太没有新意了。”
陆凡清楚的记得，大比结束后，院长给他的忠告：“不要答应任何人的招揽，也不要得罪任何一方。”
考上进士，入朝为官和在皇子府中当个家臣，哪一个更有前途，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分得清吧？
所以三顿宴席，陆凡一次没落下，但却一个人也没答应。
好在皇子们都有眼力见，看他不发表意见，但酒照喝，菜照吃的行为，本身就说明了态度。
“哈哈，贤弟果然身具赤子之心，那我也不再逼迫，一切随缘就好。”
赵熙看出，再强迫下去，恐怕不但不会打成目的，还可能会引起陆凡的反感。
搞不好，把他推到其他兄弟手下，那样反而不美。
那负责煽风的儒生，见金主都决定放弃，也只能微微叹气，就此作罢。
从四海楼饮宴出来，陆凡婉拒了皇子派人驱车相送的好意——吃的有点多，他真得消消食。
一路缓步而行，夏夜的晚风十分舒服，吹走了他心中因为酒肉带来的油腻和不适。
陆凡保持着微醺状态，凭感觉向书院的方向走，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是哪啊？”四周一片灰暗，连点灯光都没有，他又向前方走了几步，隐约听到了水流声。
绕过几棵矮树，陆凡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原来无意中走错了方向，误打误撞来到赤龙河了。”
这是京师城郊的一条河，白日里多是游船钓客，太阳下山后，就成了花舫聚集之地。
偏巧，一艘离岸最近的，里面有人在唱曲，唱的还是那令人熟悉到耳朵起茧子的“鹊桥仙”。
已经听了一天，再次听到陆凡心里腻歪得不行，酒壮君子胆，他终于喊出了那句憋了很久的话：“什么烂俗曲子！”
此话一出，船上的管乐一停，呼啦啦一群人，从船上探出头来。
当先一个儒生打扮的高声骂道：“哪来的醉鬼，在这里讨嫌？”
另一人眼尖，一指踉跄的陆凡：“是他！刚才说曲子烂俗的，就是这小子！”
“靠岸，靠岸。”儒生们一面催促着船工贴到岸边，一面紧盯着陆凡，怕他打完嘴炮后趁机溜了。
没想到陆凡虽然站不稳，但面对虎视眈眈的几人，却完全没在怕的，反而脸上露出畅快的表情。
这种表情，无形中近一步激怒了对方，那带头的不等船只停稳，一个健步跳到岸上，指着陆凡鼻子：“你谁啊？”
“我叫陆凡。”
“陆凡？”他上下打量了几眼，露出讥讽微笑：“你要是陆凡，我就是孔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