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危机重重

当林夏带着团队连夜整理出供应商偷工减料的证据链时，窗外已泛起鱼肚白。法务部总监张启明揉着发红的眼睛，指尖划过合同里关键条款：“对方在材料清单里玩了文字游戏，用‘等同标准’替换了原定的国际认证品牌——这是典型的合同欺诈。”

“但舆论不会等我们走法律程序。”林夏盯着实时更新的舆情监控屏，热搜词条“龙腾豆腐渣工程”阅读量突破3亿，评论区满是业主的血泪控诉，“明天上午十点，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道歉，同时甩出证据。”

张启明眉头紧锁：“董事会担心你把矛盾引向供应商，会影响行业内其他合作方的态度。”

“如果我们遮遮掩掩，才是对客户和市场最大的背叛。”林夏抓起西装外套，“通知工程监理方和检测机构，让他们的负责人带着原始数据到场。真相比沉默更有力量。”

新闻发布会现场，镁光灯在林夏眼下的青黑处投下阴影。她站在“龙腾集团质量整改承诺书”背景板前，没有回避任何尖锐问题：“没错，我们在供应链管理上犯了错误，但请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大屏幕亮起，播放着第三方检测机构的取样视频，以及供应商负责人在约谈时闪烁其词的画面。当法务部将盖着红章的起诉状副本展示在镜头前时，台下爆发一阵骚动。

“我们已向警方经侦部门报案，”林夏声音陡然沉下，“对于任何损害公众利益的行为，龙腾绝不姑息。”

然而，反击来得比想象更快。当晚，某自媒体账号突然爆料“龙腾内部邮件显示高层早知质量问题却压案不报”，附带的截图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收件人姓名栏赫然露出“王浩”的尾字。市场部经理办公室的灯光彻夜未熄，王浩将一沓聊天记录摔在桌上：“有人在员工群里煽动罢工，说跟着公司干会被追责。”

林夏扫过那些“我们要不要联名举报”的消息，指尖停在某个频繁活跃的ID上——那是行政部刚入职三个月的新人。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茶水间，曾撞见陈峰的前下属李薇往这个新人的杯子里续咖啡。

凌晨三点，林夏蹲在会议室地板上，用红笔在白板上画满人物关系图。李薇离职后加入的竞品公司、陈峰现所在的分部、甚至那个突然冒头的自媒体账号，都指向同一个方向：环宇集团——龙腾在房地产领域的老对手。

“他们想借舆论拖垮我们的新项目开盘。”市场部数据分析主管将最新报告推到她面前，“环宇正在收购业主手中的退房协议，准备以此发起集体诉讼。”

林夏猛地站起来，西装裤腿蹭到了白板上的箭头：“通知客服部，开通24小时一对一退房通道，所有业主的合理诉求我们照单全收。另外，联系建筑行业协会，我们申请把在建项目全部开放日检，邀请业主、媒体、专家组成监督团。”

“这意味着我们要把施工细节完全暴露在镜头下。”主管咽了口唾沫，“风险太大了。”

“风险是我们必须承担的代价。”林夏掏出手机，给董事长发去短信，“如果连自己盖的房子都不敢让人看，我们凭什么让市场相信整改的决心？”

开放日当天，暴雨倾盆。林夏站在泥泞的工地前，看着第一位业主穿着雨靴踩进现场。安全帽下，她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却仍笑着指向钢筋绑扎区：“这里原本应该用20毫米的螺纹钢，现在我们换成了25毫米，检测报告公示在入口处，您可以随时扫码查验。”

直播间的弹幕从“作秀”渐渐变成“好像真的在改”。当镜头扫过正在安装的智能监测系统时，技术总监解释：“每个承重柱里都埋了传感器，数据实时同步到监管平台，业主手机就能查看。”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戴口罩的男子，举着话筒高喊：“你们换了供应商，是不是成本上升要涨价？我们买的期房怎么办？”

林夏认出那是环宇集团的御用写手，却依然接过话筒：“成本增加的部分，由龙腾集团全额承担。我们不会让信任我们的客户，为我们的错误买单。”

话音未落，现场响起零星的掌声。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从云层里漏出来，照在“质量重于泰山”的红色横幅上，把林夏的影子拉得很长。

当法院传票送达环宇集团的同一天，龙腾的股价止住了连续七天下跌的趋势。林夏坐在办公室，看着业主群里发来的“整改进度日报”，终于敢摘下隐形眼镜揉了揉眼睛。

助理敲门进来，捧着一束匿名送来的白玫瑰：“附卡上只写了‘逆风者自有光芒’。”

她指尖一颤，想起三年前在国外谈合作时，陆远曾在她熬夜改方案时送来同样的花束。但此刻她只是将花插进玻璃瓶，翻开新一天的工作日志——下周要去工地陪业主监督验收，下个月的公益小学奠基仪式需要亲自跟进，还有董事会提出的“二次创业”计划等待落地。

手机弹出母亲的消息：“周末回家吗？你爸把你房间的书桌换成带台灯的了。”

她 typed了“忙”，却删掉，换成：“订周六的机票，我想尝尝妈妈做的红烧肉。”

窗外，暮色中的龙腾大厦依然灯火通明。林夏知道，危机远未真正过去，但至少，她已经学会在风暴中站稳脚跟——不是依靠任何庇护，而是让自己成为能抗住逆风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