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咖啡与代码的化学反应
齐洛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程沐阳发来的咖啡馆定位显示在艺术区附近，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地方。消息最后还附了个笑脸表情，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下午两点，别忘了带上你的游戏原型！“——消息是半小时前发的，他还没回复。
齐洛抓了抓头发，看向电脑桌面上那个名为“未完成“的文件夹。里面是他大二时开始做的一个平台解谜游戏，从未给任何人看过。他不明白程沐阳为什么会对这个半成品感兴趣，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她的邀请。
手机又震动起来。
“如果找不到路可以发定位给我，我去接你。“——这次加了个眨眼的emoji。
齐洛深吸一口气，快速回复：“不用，我能找到。“然后立刻关上手机，仿佛那是个会咬人的动物。他打开文件夹，粗略检查了一遍游戏原型。这是个以四季变换为核心的解谜游戏，主角能够改变周围环境的季节来解决问题。可惜做到一半他就放弃了，因为美术表现始终达不到他心中的标准。
“也许她能给点建议...“齐洛自言自语着，把文件拷贝进U盘。
两小时后，齐洛站在一家名为“墨点“的咖啡馆门前，不确定地核对着地址。这家店藏在艺术区的一条小巷里，外墙漆成深蓝色，橱窗里摆着几幅水彩画和一台老式打字机。透过玻璃，他能看到里面零星的顾客——大多是艺术生模样的人，面前摊开着素描本或笔记本电脑。
推门进去的瞬间，风铃清脆作响。齐洛的目光立刻被角落里的程沐阳吸引——她今天把头发挽成了松松的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颈边，正专注地在速写本上画着什么。阳光透过她身旁的落地窗洒进来，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
齐洛突然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齐洛！这边！“程沐阳已经看见了他，挥手招呼。
他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感觉咖啡馆里几道目光随着他的移动而扫来。走近后，他看清了程沐阳面前的速写本——上面画着一个造型奇特的森林场景，树木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像是冰雕又像是玻璃制品。
“坐啊。“程沐阳合上速写本，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帮你点了杯拿铁，不介意吧？“
“呃，谢谢。“齐洛僵硬地坐下，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我带了那个原型，不过它真的很粗糙...“
程沐阳双手托腮，眼睛亮晶晶的：“快让我看看！从你上次作业的水平来看，这个原型肯定也很有趣。“
齐洛打开电脑，调出游戏界面。一个简单的标题画面出——“Season's Echo“，下面是他自己画的简陋logo。
“《季节的回声》？名字很有诗意。“程沐阳凑近屏幕。
随着游戏开始，一个穿着斗篷的小人出现在雪地场景中。程沐阳看着齐洛操作角色移动，当小人靠近一棵枯树按下特殊键时，周围的场景突然从寒冬变成了春天——积雪融化，树枝抽出新芽，草地泛起绿意。
“等等！“程沐阳突然抓住齐洛的手腕，“这个转换...太美了！“
齐洛愣住了。她的手指温暖而有力，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涂着淡淡的裸色指甲油。他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柑橘香气。
程沐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松开手，脸颊微微泛红：“抱歉，我太激动了。这个季节转换的创意真的很特别，虽然动画还很基础，但概念非常棒！“
“谢谢...“齐洛低头继续演示，“角色可以改变周围小范围内的季节，不同季节下地形和机关会有不同反应。比如这里的冰面在夏天会变成水池，可以游过去，但在冬天会结冰，可以滑行...“
随着游戏进行，程沐阳的反应越来越热烈。她时不时发出惊叹，指出一些齐洛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巧妙之处。当演示到某个森林场景时，她的表情突然变了。
“这个场景...“她的声音有些异样，“这些树的排列方式...“
齐洛看向屏幕——那是一个由四棵巨大古树围成的圆形空地，每棵树代表一个季节。“怎么了？这个设计有问题？“
程沐阳迅速恢复了平静：“不，恰恰相反。这种环形布局很有仪式感，很适合作为关键场景。“她停顿了一下，“这个灵感来自哪里？“
“我也不确定...“齐洛挠挠头，“可能是梦到的？我做这个原型时状态很怪，经常熬夜到凌晨...“
程沐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从包里拿出速写本翻到某一页：“你看这个。“
页面上画着一个与游戏中极为相似的场景——四棵巨树围成环形，只是她的版本更加精细，每棵树的纹理都细致入微，呈现出不同季节的特征。
齐洛倒吸一口冷气：“这...太巧合了。“
“不，这是必然。“程沐阳的眼睛闪闪发亮，“这说明我们的审美和创意波长在同一个频率上。齐洛，我想和你组队参加校园游戏设计大赛不是随便说说的。“
她拿出一份传单推给齐洛。上面印着“第十届高校独立游戏创作大赛“的字样，截止日期还有两个月。
“比赛主题是'转变'，没有比你的季节转换更契合的了！“程沐阳兴奋地说，“我们可以把这个原型发展成完整的作品。你负责程序和核心玩法，我负责美术和叙事，再找一个音乐音效的同学...“
齐洛皱起眉头：“等等，这个原型离完整作品还差很远。关卡设计只完成了三分之一，而且美术资源都是临时凑合的...“
“所以才需要我啊。“程沐阳自信地笑了，“你的编程和设计能力很强，但游戏体验需要更统一的艺术风格。看看这个。“
她翻开速写本另一页，上面是根据齐洛游戏角色重新设计的形象——保留了斗篷的基本造型，但线条更加流畅，细节更加丰富。最惊人的是，她设计了角色在不同季节下的服装变化，春天斗篷边缘会开出小花，夏天变成轻薄的纱质，秋天点缀着落叶图案，冬天则加上了毛绒镶边。
“这...“齐洛说不出话来。程沐阳的设计完美抓住了他想象中的感觉，甚至超越了他的想象。
“喜欢吗？“程沐阳歪着头问。
“太完美了。“齐洛由衷地说，“但为什么选我？你这样的水平，应该有很多人想和你合作。“
程沐阳搅动着咖啡，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遥远：“因为你的设计里有灵魂。大多数学生作品要么太商业化，要么太自我陶醉。但你的游戏...它让我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她抬起头，直视齐洛的眼睛，“而且我相信我们能做出真正特别的东西。“
齐洛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她的眼神太过炽热，让他无法直视。他低头假装检查电脑，却不小心碰翻了咖啡杯。
“小心！“程沐阳迅速抓起餐巾纸，但还是有几滴咖啡溅到了齐洛的T恤和脸上。
“对不起！我太笨手笨脚了。“齐洛慌乱地去擦。
“别动。“程沐阳突然倾身向前，用纸巾轻轻擦去他脸颊上的咖啡渍。她的动作自然而轻柔，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带来微小的电流感。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齐洛屏住呼吸，注意到程沐阳的虹膜在阳光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棕色，像是琥珀中的纹路。她的呼吸有淡淡的咖啡香。
这一刻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仿佛咖啡馆里其他声音都消失了。
程沐阳先回过神来，迅速退回座位，轻咳一声：“所以...你愿意和我组队吗？“
齐洛的心跳仍然不稳，但他知道答案只有一个：“好。“
“太棒了！“程沐阳拍了下手，“我已经有个音乐系的人选了，林小满，她作曲很棒，明天我们可以一起见个面。“
齐洛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即将和两个女生密切合作两个月。这个念头让他既期待又恐惧。
“对了，“程沐阳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我列了些游戏扩展的想法，你看看...“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他们热烈讨论着游戏设计。程沐阳提出将季节变换与情感主题结合，每个季节对应不同的记忆片段；齐洛则设计了一套精巧的物理系统，让环境变化更加自然。两人的想法不断碰撞、融合，产生出连他们都惊讶的创意。
当咖啡馆的灯光亮起，他们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我们居然聊了这么久。“程沐阳惊讶地看着手表，开始收拾东西，“明天同一时间？带上你的电脑，我会叫上小满。“
齐洛帮她整理散落的草图：“嗯，我会准备好更多设计文档。“
走出咖啡馆时，夜风微凉。程沐阳突然转身面对齐洛：“今天真的很开心。我感觉...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搭档。“她的笑容在街灯下格外温暖。
齐洛不确定该如何回应这样直白的情感表达，只能笨拙地点头：“我也是。“
“明天见！“程沐阳挥挥手，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
齐洛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被她擦过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触感。他从未想过，一杯打翻的咖啡和一个未完成的游戏原型，会将他引向这样未知的方向。
回家的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程沐阳看到那个森林场景时的异常反应。她眼中闪过的情绪太过复杂，不单纯是惊讶或欣赏。齐洛隐约感觉，这个游戏对她而言，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比赛项目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