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毒阳下的凋敝
午后的阳光本该和煦，透过科拉洛家族宅邸后花园精心修剪的树木枝叶，在地面洒落斑驳陆离的光影。
园内正盛开着象征家族的火红花朵，空气中也应飘荡着草木的清香。
然而，这份富贵庭院应有的宁静，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凄厉得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彻底粉碎！
紧随其后的，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惶失措的呼喊，那声音如同警钟，骤然敲响在这片区域的上空。
克拉拉·斯特林的身影，正悄然行经附近。
这突发的动静，立刻攫取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她身形微动，如同融入光影的猫一般，迅速隐匿在一丛开得极为繁茂、花瓣层叠如同红色绸缎的蔷薇花之后，目光望向声音的源头。
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心志坚定之人也为之动容。
只见不远处那条原本洁净的小径上，几名身着科拉洛家族特有火珊瑚红制服、体格强健的护卫，正以一种极其痛苦、完全失去人形的姿态倒在地上！
他们如同被无形之火灼烧
在地面上剧烈地翻滚、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声的响动，那是生命在极度痛苦中迅速流逝的声音！
更让人骇然的是他们肌肤上正发生的可怕变化。
大片大片的、如同草木被剧毒瞬间侵蚀后急速枯萎般的漆黑斑块，正以惊人的速度在他们身上疯狂蔓延！
那黑斑边缘模糊，中心却透着一种死寂的、仿佛被烧焦碳化般的色泽
同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某种物质快速败坏的刺鼻气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清晰可辨。
护卫们的口鼻中，不受控制地溢出黑色的粘稠液体，双眼因极度的痛苦而暴突，瞳孔涣散无光。
他们体内原本旺盛的生命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在短短数息之间，就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急速衰竭、彻底消散！
死亡，以一种迅猛无比、惨烈至极的方式，降临在了他们身上。
一片混乱之中，一名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络腮胡管事，正挥舞着手中的皮鞭，对着周围那些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转的仆人们，发出雷霆般的咆哮：
“快！快去找炼金术士大人！快去啊！一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
他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唾沫横飞，声音因震怒和难以掩饰的惊惧而变调，“该死的！一定是阿尔真托家那帮阴沟里的毒蛇！肯定是他们干的！用他们那些邪门的诅咒！只有他们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等我查出来，定要把他们挫骨扬灰！！”
周围的仆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惨死景象和管事的狂怒吓得瑟瑟发抖，聚在一起，声音细碎而慌乱地议论着：
“天哪！太可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得…死得比上次仓库里的人还快！”
“肯定是阿尔真托家下的毒手！”
“这下麻烦大了…这几位可都是受家主器重的…”
克拉拉隐身于那片色彩浓烈、香气馥郁的蔷薇花丛后，浓郁的花香似乎也难以完全遮盖空气中那股属于死亡与败坏的独特气息。
她如同最冷静的猎手，仔细观察着眼前这混乱而充斥着死亡的场景。
她的以太感知，在惨叫声响起的瞬间便已全面铺开，如同无形的触须，精准地探查着那些垂死护卫身上的能量异动。
几乎在接触到那股正在疯狂毁灭生命的能量的刹那，她的心中便已得出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结论。
这些护卫身上所弥漫的、正在以惊人速度瓦解他们生命结构的黑暗力量，与她昨日所见的、以及听闻的以太凋零，在本质上截然不同！
眼前这种能量，充满了恶毒、狂暴、混乱与直接的毁灭意图！
它不像以太凋零那样阴柔、缓慢、如同寄生般悄然吸取生命本源
更像是一种威力强大、效力迅猛的枯萎类诅咒，或是某种蕴含着恐怖负能量、能够直接摧毁生命结构本身的剧毒炼金造物！
其能量波动充满了侵略性与破坏欲！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股漆黑如墨、带着腐蚀意味的能量
仿佛来自深渊的邪恶藤蔓，在护卫们体内疯狂滋长、缠绕，所过之处，一切正常的生命机能都被其摧毁、断绝！
克拉拉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以太凋零
枯萎诅咒
两种性质截然不同、侵蚀方式迥异、前者似乎更广泛地针对普通人或弱者
后者则精准打击武装力量、却同样致命的异常，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连出现！
这绝非偶然！
克拉拉瞬间意识到，潜藏在这座海港之下的，并非单一的威胁。
至少有两股不同的、各行其是的黑暗力量，如同两条隐匿的毒蛇，正在阿祖罗·波尔托这座舞台上同时上演着它们的剧目！
一个，如同潜伏的窃贼，隐蔽地收割着生命之光。
另一个，则如同冷酷的刺客，直接制造死亡与冲突，并巧妙地将矛头引向家族仇杀！
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这两股力量是互不知情，还是在互相利用这混乱的局面？
克拉拉的目光再次扫过现场，试图从残留的能量痕迹、或是那些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找出任何可能指向枯萎使者的线索。
但这一次，对方的手法更为直接，也更为干净利落。
除了死亡本身和那股正在消散的恶毒能量，以及管事那充满偏见的怒吼，现场似乎再难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那个隐藏的枯萎使者，如同一个高效的杀手，完成任务后便迅速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只留下死亡的恐惧和即将被点燃的仇恨。
午后的阳光依旧明亮，花园里的红花依旧开得热烈。
但这生机勃勃的表象之下，刚刚展露獠牙的恶意，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克拉拉知道，这座港口的平静已被彻底粉碎。
一场比她预想中更为复杂的风暴，正在加速成型。
她必须尽快行动，在一切彻底失控之前，找到隐藏在迷雾之后的真相。
她悄然后退，身影再次没入那片浓密的蔷薇花影之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