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四:破烂王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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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风雨前夕

14、风雨前夕

会议室的空气依旧残留着张广发抽过的烟草味,混杂着咖啡的苦香,沉重而压抑。杨小四站在荟益律师事务所的洗手间里,水龙头开到最大,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的双手,哗哗作响,像试图冲走他心底的沉重。他抬起头,镜子里映出一张疲惫的脸,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可眼神却空洞得像个陌生人。

他盯着那张脸,试图找回那个曾在大学图书馆埋头苦读、梦想过当律师捍卫公平正义的杨小四,可镜子里的人冷漠而疏离,像被无形的力量掏空了灵魂。合同上的签名如刀刻在心头,每一笔都提醒他,他已正式踏入父亲杨克藏的帝国,那个充斥着肮脏与危险的泥潭。

他关掉水龙头,水声骤停,洗手间里只剩滴答的回音,像在敲打他的心。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梁雅倩的消息:“今天忙吗?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想你了。”后面跟了个笑脸表情,简单而温暖,像她一贯的温柔。杨小四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按下。

他想告诉她签合同时的窒息感,想诉说自己被父亲的帝国一步步吞噬的恐惧,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一片空白。他怕她问起今天的事,怕她从他眼里看出那股掩不住的冷漠。最终,他只回了简短一句:“忙,改天吧。”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的心沉了下去,像坠入冰冷的深渊。他知道,这句敷衍不仅是对她的回避,也是对自己最后一点自由的告别。

与此同时,城北的废品回收区,堂国强的厂房顶层办公室里,气氛截然不同。红酒的香气与雪茄的辛辣交织,空气中透着一股躁动的杀气。瘦猴快步推门而入,语气急切:“老板,张广发没松口,还是跟杨家签了合同。”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显然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

堂国强皱了皱眉,将雪茄狠狠摁进烟灰缸,灰烬四溅,如他此刻的心情。他端起红酒杯,猩红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低声道:“杨克藏这老谋深算的家伙确实有两下子。“他行事圆滑,手段老练,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让人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真本事。无论是谈判桌上的周旋,还是利益博弈中的算计,他总能巧妙地占据上风,让人既佩服又忌惮。但是,他仍然习惯称杨克藏为“老狐狸”。

“那老狐狸,”他冷哼一声,语气冷硬,带着一丝不甘,却很快转为阴鸷的算计,仿佛自己化身为最高明的猎手,“不过没关系,运动馆那边有魏大勇,六合彩的流水我再找人搅和。杨家的帝国,我要一块块拆开。”他的声音如蛇吐信,透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

他起身,走到窗前,俯瞰自己的废品回收区,远处杨氏集团的厂房隐约可见,如沉睡的巨兽,庞大的轮廓在夕阳下更显威严。他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声道:“杨克藏,你以为签个合同就能稳住?我让你看看,什么叫釜底抽薪。”他的目光穿过薄雾,落在远处的厂房上,像在盘算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堂国强的脑海中浮现出运动馆的画面,那个麓城最隐秘的博彩场,披着合法拳击表演的外衣,实则是杨氏集团的现金牛。每周末,昏暗的看台上,观众们挥舞钞票,竞猜擂台选手的胜负,现金如流水般涌入,账本上的数字翻倍增长。擂台上的选手挥汗如雨,拳拳到肉,观众的欢呼与咒骂交织,空气中弥漫着烟草、汗液和金属的味道,透着一种原始的狂热。堂国强知道,运动馆不仅是杨克藏的命脉,也是他撬动杨氏帝国的最佳突破口。他手指在地图上敲击,停在运动馆的位置,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低声道:“魏大勇,明天给我好好干。”

晚上七点,杨小四回到庄园,推开书房的门。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白酒味,杨克藏坐在那张熟悉的红木桌子后,面前放着一杯未动的白酒,手边是那本厚重的账簿。老胡站在墙角,双手插在口袋里,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杨克藏头也没抬,低声道:“合同签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像在确认一件早已预料的事。

“签了。”杨小四站在门口,声音低沉而疲惫,“张广发提了堂国强,说他报价低一成。”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父亲的账簿上,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那本账簿不仅是杨氏集团的命脉,也是他无法逃避的宿命。他知道,这场会议只是开始,堂国强的威胁远未结束。

杨克藏哼了一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堂国强?他敢报价低,是因为他的资源渠道有争议,你懂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像在揭开一个无人敢提的秘密。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节奏缓慢却带着压迫感,“那些废铁里,有部分本该是咱们的货,他通过非正常渠道截胡了。”

杨小四一愣,手指微微攥紧,心头涌起一股震惊。他知道集团的生意不干净,可没想到脏到这个地步——堂国强竟然敢从杨氏的货源里分一杯羹,而父亲似乎早就知情,却一直隐忍不发。他低声道:“那您为什么不……”话没说完,他停住了,因为他看到杨克藏眼中的冷笑。

“为什么不收拾他?”杨克藏接过他的话,敲了敲桌子,低声道:“因为时机没到。堂国强那条老蛇以为他能翻天,可他忘了,这城里是我说了算。”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明天你去运动馆,跟老胡查查魏大勇的动静。堂国强想玩,我陪他玩。”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在下一道不容违抗的命令。

杨小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书房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像一条无形的锁链,越缠越紧。他走回自己的房间,推开窗户,冷风吹进来,带着工业区的金属味,刺鼻而冰冷。他点了一支烟,火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映照出他冷峻的脸。他试图让自己平静,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今天的画面——张广发的冷笑、合同上的签名、父亲的账簿,还有那句“部分资源本该是咱们的”。这些画面如一团乱麻,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他回想起下午的谈判,裘耕的表现让他印象深刻。那种冷静、精准、甚至带点咄咄逼人的谈判风格,让他不禁想到一本他大学时读过的书——《交易的艺术》。书中,特朗普强调谈判不仅是利益的博弈,更是心理的较量,要懂得抓住对方的弱点,放大自己的优势,同时保持不可预测的姿态。

裘耕在会议室的表现,简直像在实践这些原则。张广发抛出堂国强的低价诱惑时,裘耕没有急于辩解,而是先让对方感受到杨氏集团的底气——“杨家的货,手续齐全,流程规范。”这句话看似平淡,实则暗藏杀机,直接点出堂国强货源的风险,等于在张广发的心理防线上凿开一道裂缝。

接着,裘耕又抛出“张老板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既给对方面子,又施加压力,让张广发不得不退让。这种步步为营的策略,恰如特朗普书中描述的“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杨小四吐出一口烟雾,心底却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敬佩裘耕的谈判手腕,却也恐惧自己正在被这种手腕拖入更深的泥潭。他知道,父亲的帝国不仅是废品回收和金属交易,更是一个建立在灰色地带上的庞然大物。

运动馆就是麓城地下博彩的中心。每周末,观众们挤满看台,挥舞钞票竞猜擂台选手的胜负,现金在昏暗的灯光下如流水般流转。擂台上的选手挥汗如雨,拳拳到肉,观众的欢呼与咒骂交织,空气中弥漫着烟草、汗液和金属的味道,透着一种让人不安的狂热。

与此同时,城北的运动馆里,魏大勇坐在一间昏暗的休息室里,面前放着一瓶廉价啤酒。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眼神阴鸷而凶狠,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狼。

瘦猴站在他身旁,低声道:“老大,堂老板说了,明天动手。杨家的运动馆是他们的现金牛,咱们采取行动,杨克藏就得乱。”他的声音低沉而兴奋,像在期待一场即将到来的混乱。

魏大勇喝了一口啤酒,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行动?好,我喜欢干这个。杨克藏那老东西仗着自己的势力,横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他尝尝疼了。”他顿了顿,低声道:“不过,杨家那个私生子最近冒头了,听说是学法律的,脑子不简单。你盯着点,别让他坏事。”他的眼神眯起,像在盘算一个危险的计划。

瘦猴点点头,低声道:“放心,我已经派人盯着荟益事务所了。杨小四明天要是去运动馆,咱们就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转身走出休息室,夜风吹起他的风衣,露出一张阴冷的脸。

夜色渐深,麓城的街道笼罩在薄雾中,庄园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杨小四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睡去。可脑海中却一片混乱——合同上的数字如潮水般涌来,张广发的冷笑如刀子般刺耳,父亲的账簿像一座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山,还有梁雅倩的笑脸,温柔而遥远,像一个他再也回不去的梦。

他翻了个身,耳边仿佛又传来一阵低沉的回音,像废铁碰撞的声音,刺耳而无休止。那是工业区的声音,也是杨氏集团的声音,提醒着他,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这血脉中的宿命。

他回想起《交易的艺术》中特朗普的一句话:“谈判中,永远不要让对方知道你的底线。”裘耕显然深谙此道,他在谈判中从不暴露杨氏的真实底牌,却总能让对方感到无形的压力。

杨小四却不同,他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所有的犹豫、恐惧、不甘,都在张广发的审视下暴露无遗。他知道,自己远没有裘耕的那种手腕,更没有父亲的冷酷。他只是一个被命运推上舞台的棋子,被迫在父亲的棋盘上起舞。

与此同时,堂国强的办公室里,灯光昏暗得几乎看不清墙上的挂画,只有办公桌上那盏复古台灯投射出昏黄的光晕。雪茄的浓烈气味在密闭的空间里肆意弥漫,与实木家具散发的檀香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握着一杯1982年的拉菲,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缓缓旋转,倒映出他阴鸷的侧脸。窗外,麓城的夜色被一层薄雾笼罩,霓虹灯在雾气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而他的目光却穿透这一切,死死锁定在远处杨氏厂房那几栋标志性的灰色建筑上。

“杨克藏,你以为运动馆能保住你的家当?“堂国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冷笑。他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玻璃杯沿残留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血色的光泽。

转身时,定制皮鞋踩在波斯地毯上发出闷响,他伸手扯松了真丝领带,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刀疤——那是二十年前街头混战留下的勋章。办公桌上铺开的城市地图被红酒杯底压出圆形水渍,运动馆的位置已经被他用金笔圈了七遍。

当他戴着翡翠扳指的食指重重敲向那个红圈时,实木桌面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等着哭吧。“这句话像毒蛇吐信般滑出嘴角,监控屏幕上适时闪过杨克藏在运动馆剪彩时的笑脸特写。

堂国强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镜片后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眼前浮现出运动馆地下三层的秘密场景:八角笼里血肉横飞的终极格斗,VIP包厢里西装革履的富豪们疯狂下注,更衣室里成箱的现金正通过暗门流向海外账户。这些画面与他安插在杨氏集团的线人传来的数据完美吻合——运动馆每月洗白的资金,足够买下整条金融街。

落地钟敲响十二下时,他拿起手机按下一个专用号码:“通知,明晚的表演赛要见血。“窗外的雾气突然被探照灯刺破,光影交错间,他抚摸着墙上那幅未完成的麓城全景图,在原本标注“杨氏大厦“的位置,缓缓贴上了自己烫金的名片。

杨小四的房间里,烟头在玻璃缸中堆积成灰暗的小山,每一截都是被时间啃噬过的记忆残骸。淡青色的烟雾在静止的空气中缓缓舒展,像一层忧伤的薄纱,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边界。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目光穿过缭绕的烟雾,落在天花板上。那里有一道细微的裂缝,蜿蜒如他此刻的思绪。

明天的运动馆场景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魏大勇那双带着轻蔑的眼睛,父亲沉默却沉重的期待,以及那个他必须独自面对的、早已写就的命运剧本。他深深吸入一口烟,让灼热的气体充满肺部,仿佛这样就能填补内心的空洞。“雅倩,对不起。“这声低语从他唇间滑落,像一片秋叶轻轻触地。

声音里沉淀着太多无法言说的苦涩,是对某个温柔时刻的告别,也是对纯真自我的最后祭奠。窗外,星光在夜雾中忽明忽灭,如同被命运拨弄的希望。杨小四的呼吸逐渐平稳,但梦境却是一片支离破碎的疆域——生锈的金属、扭曲的阴影、无形的重压,所有意象都在无声地尖叫。而在更远处,运动馆的灯光穿透夜雾,像一只蛰伏的兽眼,冷冷注视着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那光芒既不温暖也不仁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吞噬又一个灵魂。

杨小四的心沉入黑暗,他知道,明天将是他命运的又一次转折,而他,早已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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