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上面有人 冰夷之死（一）
“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哪吒，你好好看看，这些都是冰夷造的孽。”
听到袁洪的吩咐，哪吒脚踏风火轮飞在空中，掠过一个个残破的村镇，俯瞰黄河北岸，。
没有来得及收割的庄稼泡在黄泥汤里，水面上漂着绣花鞋和犁头。
老槐树探出齐腰高的水面。
一丛丛枯黄的杂草浮在浑浊的泥汤中，分明是一座座茅草屋的屋顶。
肿胀发白的浮尸随波逐流，鱼虾精怪争先恐后，扑在尸体上疯狂啃咬，大快朵颐。
哪吒锐利的目光扫过化为泽国的大地，耳边传来袁洪的声音。
“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哪吒，看到此情此景，你有何感想？”
哪吒雪白的脸上，乌溜溜的大眼睛内满是冰冷。
金砖飞出，化为一道金光落下，正砸到一条咬向孩童尸体的黑鱼精头上，登时血肉横飞，鲜血四溢，霎时间染红大片水面。
腥臭的血腥气冲上天空，哪吒厌恶地抽抽鼻子，飞回到袁洪身边。
“老爷，我想开杀戒。”
袁洪颔首说道：“我曾经说过，杀亦有道。冰夷乃是正神，有天庭背景。你是灵珠子，有着玉虚宫的背景，老爷我有着碧游宫的背景。以背景对背景，冰夷毫无优势。
他残害百姓，乃是邪道，咱们有商王的旨意在手，乃是王师。师出有名，以顺诛逆，杀之可也。自今日起，你须得学着，妖物作祟，杀之前须得看看他有何背景，没有背景的直接动手，有背景的，动手前须得先运筹谋划一番，提前做好善后事宜，而后再动手。”
一番谆谆教诲，袁洪见哪吒似懂非懂，便停止灌输，转而说道：“冰夷罪无可恕，咱们先去见冀州侯苏护，之后再来找冰夷算账。”
哪吒跟着袁洪飞往北方，沿途看到灾民扶老携幼，一路向北，背井离乡。
道路两侧，每一棵大树中下部树身都是光秃秃的，树皮不翼而飞。
再往北，灾民们围拢在树下，挥着镰刀斧头和菜刀，奋力地砍下一块块树皮，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个别灾民更是抱住树干，张嘴啃咬树皮，吃的满嘴鲜血淋漓。
黄土路边，倒毙的灾民随处可见，野狗野猫围着啃食，露出森森白骨。
种种悲惨画面，袁洪与哪吒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来到冀州首府邺城南门前，袁洪亮明身份。
守城的军官一路小跑，带着袁洪与哪吒进城，径直来到冀州侯府前。
苏护听说钦差到来，亲自出门迎接，看到袁洪骑着独角兽，哪吒脚踏风火轮，都是英武不凡，吃了一惊，对着袁洪纳头便拜。
“苏护拜见钦差大人，大人里面请。”
“贫道袁洪，冀州侯叫我袁道长即可。”
袁洪随着苏护来到府中大厅，宣读过圣旨，分宾主落座。
左手亮出一封书信，袁洪笑道：“这是妲己娘娘托我给你的书信，所有的事，看过书信再说。”
苏护接过书信，展开后一目十行，匆匆看过，再看袁洪，不由得更加敬畏。
“原来道长是闻太师师叔，苏某失敬，还请道长海涵。”
“冀州侯不必客气，我与门下的不戒童子哪吒沿途巡视灾区，河边的白马港周围已然化为泽国，百姓死伤无数。冀州城南大批灾民流离失所，正在北上，冀州侯须得尽快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此为其一。其二，往年都是如何祭祀河伯的，你和我说说。”
“赈济灾民之事，我早已经吩咐下去，令人在城南设置粥场，救济灾民。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每年六月六日祭祀河伯，九月二日为河伯娶亲。”
袁洪问道：“需要准备什么祭品？”
“六月六日需要金童玉女两对，猪牛羊三牲与酒。九月二日需要新娘子一名，金童玉女一对，还有猪牛羊和酒。”
袁洪冷笑道：“这河伯胃口不小，一年竟然需要三对童男童女·····也罢，你与往年一般，按时给河伯娶亲便是，其余的交给贫道，今年过后，贫道必定叫冀州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苏护半信半疑，不好多问，客气地奉承几句，在府内安排两间净室，供袁洪与哪吒居住。
九月二日上午，冀州城南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河伯庙一干大小祭司，引着冀州地界众多善男信女，叫叫嚷嚷，抬着新娘子、金童玉女和众多祭品，浩浩荡荡来到城南的河伯庙中，念诵祝词，奉上祭品，热火朝天地祭拜了一回，一直折腾到夕阳西下，才陆续散去。
众人离去，河伯庙重归寂静，天空中忽然落下一张山河社稷图，散发着五彩光晕融入虚空，庙门前无声无息现出三个身影。
一只巨大的土黄色手掌飞入庙中，凌空抓取，新娘子与金童玉女，一并消失不见。
袁洪踱着方步，带着常昊与哪吒走进庙中，看到供桌上摆着香花蜡烛，正中间供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黄河河伯冰夷福德正神”一排金灿灿的大字。
神坛上供着河伯神像，乃是穿着青色道袍，披着金色披风，留着三绺胡须的中年男子模样。
再看东侧偏殿，还供着个巡河将军神像。
常昊抱着胳膊，吐着蛇须抱怨道：“为了这个家伙，这几日让我躲在山河社稷图中，可憋死我了。”
袁洪盯着河伯神像答道：“今日之战，你是主力。咱们是兵，他们是匪，务必要人赃俱获，抓他们现行。你留在这里，依照既定方略正面强干他们，我与哪吒做援军。”
随着话音，袁洪与哪吒走进西侧偏殿，隐去身形，坐等河伯到来。
不多时，阴云密布，遮住满天星斗，伸手不见五指。
阴风阵阵，冲进大门。
常昊正捧着猪头猛啃，忽然抬起头来抽动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眼中一对竖瞳绿光四射，满是欣喜。
有水腥气，是有鱼鲜美味送上门来了。
放下猪头，常昊一屁股坐到供桌上，拿起个果子，一口咬掉半个，看着门外走来五个腥味扑鼻的“鱼鲜美味”。
五个水族妖物穿透夜幕，来到殿内，为首的一个身穿黑色甲胄，腰上扎着黄色腰带，一张脸上遍布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鱼鳞。
大嘴一张，露出满嘴的尖利獠牙，鱼精瞪着常昊嚷道：“你是哪里来的妖物，敢在河伯庙里抢饭吃？新娘子和童男童女呢？”
半个果子飞来，正中鱼精脑袋。
常昊揉着肚子，吐着蛇须笑道：“那些血食早进了爷爷我的肚子。爷爷我路过此地，饿的不行，刚好看到这庙中血食瓜果一应俱全，便来打打牙祭，你算哪根葱，敢在我面前聒噪？”
鱼精勃然大怒，抽出腰间大刀，指着常昊说道：“我乃巡河将军麾下黑先锋是也，你这蛇精，不讲规矩，分明是找死，啊······”
夜幕中银光闪过，亮银枪枪头穿入黑先锋大嘴，自脑后穿出，殷红的鲜血顺着枪头汩汩流淌，小溪般滴落在地，庙中霎时间血腥气扑鼻。
常昊随手挑动，黑先锋尸体便飞出庙门，被黑暗吞噬。
四个王八精见到常昊绿油油的目光转向自己，发一声喊，掉头便跑。
常昊打死小的，嘴里嚼着果子，坐等老的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