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早上吵吵闹闹的，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C栋309教室，吊扇在早上发出恼人的吱呀声。宋念趴在桌面，鼻尖蹭着《算法设计与分析》的课本，油墨味混着校服上的香水，在闷热的空气里织成张昏沉的网。

“他又睡着了。”周明宇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调侃，“李老头今天带了新买的机械键盘，怕是要拿宋神的睡觉姿势当调试案例。”

粉笔头砸在黑板上的声响惊得宋念睫毛颤了颤。她眯起眼，看见讲台上的李教授正背对着学生，指尖在新买的键盘上敲出规律的咔嗒声，屏幕上是本周要讲的D演示动画。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斜切进来，在她校服领口投下条形光斑，露出绷带边缘半寸泛着粉痕的皮肤。

“同学们注意，最短路径算法的核心是贪心策略。”李教授转身时，视线掠过宋忺的方向，镜片后的目光顿了半秒，“就像有些同学，即便在休眠模式，也能抓住学习要点。”

教室里哄堂大笑，后桌周明宇的橡皮砸在宋念的课桌上：“宋忺，教授这是给你开睡眠特权呢？换作我早被拎去走廊了。”

宋念坐起，指尖无意识地按了按锁骨下方的绷带——那里因睡姿压迫泛起刺痛。她看见宁一寒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白衬衫领口敞着，正对着本子写些什么。

“下面看这道例题。”李教授的教鞭，在投影上圈出复杂的图结构。“假设我们要在校园网找出从这到图书馆的最短路径，谁来试试？”

粉笔打在讲台上的声响使宋念猛地一颤，她抬头时，发现李教授正看着她，嘴角带着笑意：“宋忺，你来。”

站起时，校服衬衫的下摆从牛仔裤里滑出。宋念拿起粉笔，盯着图结构，完了，大脑一片空白。

要不随便瞎编吧，“源点设为图书馆，权重为步行时间。”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弧线。“优先队列存储节点，每次取出距离最小的——”。

“宋忺说的半对—”李教授又开始讲废话了。

“宋同学，下次最好把觉睡好了再上课。”

突然一片轰然大笑…

教室后排传来周明轩的口哨声，“大哥，下次老师来了我叫你。”周明轩声音越说越小。

下课铃响起时，阳光已经偏移了角度。

“宋忺，去不去小卖部？”周明宇的手突然搭在她肩上，肩膀本能地绷紧。宋念避开他的触碰，后背抵着冰凉的课桌：“不去。”

“那大哥，我一个人去了。”周明宇一个人手插着裤子走了。

傍晚的教室渐渐空了，宋念盯着教室的黑板算法图，忽然听见李教授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老人捧着保温杯：“宋忺，你妈昨天给我打电话。”

宋念想起原主的母亲，那个总往她抽屉里塞珍珠项链的女人，声音突然发紧：“她说什么？

“说你最近心悸发作频繁。当年你父亲，资助学校建实验室时，曾拜托我多看着你，身体更重要，不舒服就多睡觉。”

走廊的风掀起窗帘。宋念看着老人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这所C教学楼，就是宋家捐赠的，怪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