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与新嫂的博弈
暮霭染红了半边天，残阳如血，给庭院披上一层橙色的纱衣。
“清荷，快瞧瞧，你嫂嫂给你送什么来了！”
院外传来印清平爽朗又兴奋的呼喊。
清荷正沉浸在书卷之中，听到声音，放下手中墨迹未干的《女诫》，起身朝门外望去。
只见兄长印清平与嫂嫂林月婵并肩而立，清荷笑意盈盈，快步迎上前去：“兄长、嫂嫂，怎么有空过来，可让清荷喜出望外。”
“你瞧！”印清平满面春风，手指向林月婵手中一支流光溢彩的珠钗，钗头明珠颤颤巍巍，“这可是你嫂嫂特意送给你的。”
“来，清荷，这钗子就归你啦！”林月婵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将珠钗递到清荷面前。
“谢谢嫂嫂！”清荷双手接过珠钗，心中却泛起一丝疑惑。
“清荷，往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希望你能明白嫂嫂的心意。”林月婵目光中满是慈爱，轻轻抚着清荷的发丝。
“嫂嫂这话见外了，清荷定当敬重嫂嫂，绝无二话！”清荷忙不迭应道。
“有你这句话，嫂嫂就安心了。”林月婵顺势拉住清荷的手。
“你们肯定会亲如姊妹！”印清平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露出欣慰。
“那还用你说，官人！”林月婵脸颊微红，带着几分嗔怪。
清荷只是微笑点头。
就在这时，耐嬷嬷迈着细碎的步子走来，微微欠身道：“小姐，晚膳时间到了，您和姑爷该回去用膳了，也别打扰了姑娘用膳。”
“官人，要不叫清荷和我们一道用膳？”林月婵转头看向印清平，眼中满是关切。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走吧，清荷！”印清平点头赞同。
“今日蝶儿已经把饭菜备好，兄长、嫂嫂，改日再聚如何？”清荷不慌不忙，婉言谢绝。
“没关系，可以……”印清平话还没说完，林月婵便接过话茬：“官人，既然清荷说改日，咱们就改天吧！”
归途之中，清荷望着兄长和嫂嫂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
林月婵今日的言行，看似体贴入微，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刻意，究竟是自己多心，还是嫂嫂另有打算……清荷的指尖不自觉摩挲着那支珠钗，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时光仿若平静湖面，波澜不惊，日子就这样在看似平淡之中一天天悄然流逝。
印清平又投身到忙碌的事务里，以往清荷偶尔还能与兄长见上一面，自从印清平娶了新妇林月婵，清荷想见兄长一面愈发困难，回宁波府的计划也一推再推。
这日，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碎金。清荷鼓起勇气，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东院正厅。“嫂子，兄长在吗？”清荷脆生生地问道。
“姑娘来了？”丫鬟翠儿从一旁闪出，欠身行礼。
清荷站在雕花大门前，再次扬声询问：“嫂子在吗？”
话音刚落，如嬷嬷便从里屋匆匆走出，神色略显冷淡：“我家小姐还在休息，姑娘还是过会儿再来吧！”
“刚刚还听见你们的谈话声，怎么这会儿就休息了？”蝶儿站在清荷身后，忍不住小声嘟囔，语气里满是不平。
“啪！”如嬷嬷动作极快，抬手就给了蝶儿一记响亮的耳光，恶狠狠地骂道：“哪儿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竟敢编排我家小姐！”
蝶儿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道鲜明的红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得浑身发抖。
“本来就是，刚刚……”蝶儿话还没说完，如嬷嬷又高高扬起了手。
清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如嬷嬷的手腕，声音虽轻，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威严：
“这位嬷嬷的手倒是灵活得很，我倒要看看，这手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嬷嬷被捏得龇牙咧嘴，痛呼道：“姑娘快松开，老奴这手没什么特别的！”
清荷心中虽有不甘，但考虑到日后的相处，还是松开了手，淡淡地说：
“既然嫂嫂在休息，那清荷就不打扰了。蝶儿，我们走！”说罢，拉着蝶儿转身离去。
回到西院，清荷看着泪汪汪的蝶儿，心疼不已：“蝶儿，让你受委屈了！”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担心小姐！往后可怎么办呀？”蝶儿捂着脸，声音带着哭腔。
清荷拿起冰袋，轻轻敷在蝶儿脸上，安慰道：“这事就到此为止，别再提了，免得给兄长添乱。”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宁波府啊？蝶儿好想回去。”蝶儿越说越伤心，眼泪止不住地流。
“若不是顾虑兄长，我早就回去了。再耐心等等吧。”清荷轻声安慰着蝶儿，也在安慰自己。
夜幕如墨，繁星点点。晚上，印清平竟破天荒地来到了西院。蝶儿刚想向印清平诉说下午的遭遇，林月婵就袅袅婷婷地跟了进来。
“清荷，今天下午是个误会，都怪嫂嫂管教不严，让蝶儿挨了打。嫂嫂已经狠狠惩罚如嬷嬷了，她也是听不得别人说我的闲话。”林月婵先发制人，脸上满是歉意。
蝶儿刚要开口，清荷暗中拉了拉她的衣角，抢先说道：“怎么能怪如嬷嬷呢？是蝶儿不懂事，一心想替我找嫂嫂，却没料到嫂嫂在休息，这才冲撞了如嬷嬷。如嬷嬷也是为了嫂嫂着想。”
印清平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既然是误会，解开就没事了。夫人也别往心里去，蝶儿平日里被惯坏了。”
林月婵故作大度地笑了笑：“清荷也可别往心里去！”
“清荷知道了。”清荷不想再纠缠此事，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
“对了，下午找你嫂嫂有什么事？”印清平突然问道。
“小姐想问问……”蝶儿刚开口，就被清荷打断：“想问问嫂嫂玉蓿糕是怎么做的，上次尝过之后，一直念念不忘。”
林月婵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很快又恢复如常：“就这事啊，改日嫂嫂教你。”
“那就有劳嫂嫂了。”清荷微笑着回应。
印清平见两人相处融洽，以为误会已彻底解开，便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清荷你也早点休息。”
清荷福身行礼：“兄长、嫂嫂慢走！”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蝶儿满心不解：“小姐，为什么不把下午的事告诉老爷？”
清荷目光深邃，缓缓说道：“兄长与嫂嫂正处于新婚甜蜜期，即便我说了，兄长也未必会相信我。”
“那我们该怎么办？”蝶儿焦急地问道。
“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兄长，我们要回宁波府。”清荷语气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