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铁仗头陀杜太冲
“你虽然拿着郡主虎符，但是我合鲁还会找郡主核实。”
这番不信任的话语，着实让张令徽尴尬不已，肩膀耸动无奈道：“这是自然。”
部曲是豪门大族的私人军队，带有人身依附性质，耶律暮云作为皇室一员，虽然没落，但是仍有这股力量，着实让他有些意料。
合鲁被耶律暮云赐姓耶律，明显忠于原主人，虎符不过是媒介罢了。
“张令徽，怨军首领之一，以后就不必称呼主人。”
耶律合鲁一愣，当下再次躬身，扯着嗓门嗡嗡喊道：“合鲁见过大人。”
见其如此识趣，张令徽刚想开口询问河曲马，对方立刻道：“大人作为萧都统麾下，又是一营之首领，想必身家不菲，不知可否......可否先拨付些钱粮？”
真不见外啊！
张令徽斜眯地看了对方一眼，不过想到包括耶律合鲁在内，以及三百匹河曲马都将成为他手下一大战力，心头立刻释然不少。
而他作为怨军首领之一，此前无意识下也攒了一些家底，大抵有两三万两银子，当下豪气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说罢，需要多少？”
耶律合鲁面色一喜，搓着手，小心开口道：“三万两银子。”
张令徽：“......”
好家伙，耶律合鲁这小子浓眉大眼的，不会是他肚里的蛔虫吧，上来就要抄家。
当下脸色一沉，对方见状，有些急切道：
“大人，一万也可解燃眉之急。”
“......”
“实在不行三千也可......”
“大人好歹也是将军，不会连区区几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见到张令徽沉默，耶律合鲁愕然，扯着大嗓门嚷嚷道。
“嚷嚷什么？不过是区区.....三万两银子而已。”张令徽面色一沉，呵斥道，只是语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合耶律鲁哪懂这些？当下和身旁人对视一眼，喜笑颜开道：“大人仗义，以后兄弟们就跟你吃酒喝肉了。”
莫名其妙被掏光家底，张令徽心中隐隐猜到了，当下询问道：“银子不是问题。”
“问题是你要这么多银子有何用？”
“三百匹河曲马在哪？随我前去看看。”
“还有......把兄弟们都叫出来，今日初次见面去遇仙楼大家伙热闹热闹。”
张令徽索性开口，问出心中疑惑。
耶律合鲁听闻脸上肌肉堆在一起，笑的合不拢嘴：“哈哈，大人太客气，遇仙楼是燕京最好的酒楼，兄弟们好久没去过了。”
“大人且随我来，河曲马就在后院。”
合鲁招呼身旁人上前引路，自顾自吐槽道：“大人有所不知啊，非是合鲁刚见面就向您索要银子，实在是这快活楼揭不开锅了，上个月刚把厨子都给打发回家了。”
“兄弟们每月有没有军饷倒无所谓，大多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是这三百匹河曲马是郡主的心头宝贝，我合鲁就是自己不吃不喝，也要喂饱这些马。”
“原来马儿那可是精粮喂养，小米、大豆、高粱、豆饼、麦麸、鸡蛋，那可是随便造，马儿养的精壮，那战场厮杀也是不落下风。”
“后来实在是没钱了，只能让马儿吃些嫩草、燕麦草、苜蓿......”
“大人有所不知，郡主已经一年有余没有拨过粮饷了，如今......如今吃的是糠皮、小麦皮，大人若是再不来，恐怕就要吃树皮了。”
张令徽静静听着，随着合鲁吐槽，他的心不断下沉。
他只想到了三百匹马可以培养三百名骑兵，却忽略了一个根本事实，那就是他养不起。
他粗略算了一下，精养一匹骏马，一年大概的费用在十两银子，若是再加上一名骑兵，那么这个数字需要翻倍。
如今是三百匹骏马，若是足额培养三百名骑兵，那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太烧钱了！
但是，身处乱世，骑兵的优势不容多说。
这钱，必须要花，哪怕倾家荡产。
说话间，在合鲁的带领下，张令徽来到后院，见到了马厩内，一字排开的河曲马。
他明显看的出来，近半数的河曲马都无精打采，只有小部分精养的马，精神十足。
“不错，合鲁你是爱马之人，这些河曲马都养的不错。”
“等下随我回去取银子！”
“精养，必须要精养，这些河曲马要做到随时能够上阵冲杀才行。”
“好嘞，只要银子到位，这些马儿就包在我合鲁身上。”
砰！
砰！
砰！
这时，粗暴的敲门声响起。
耶律合鲁脸色一变，还不待他有所动作，很快一名头戴铁箍，手持铁仗，面容凶恶的头陀，身后跟着十多名手持棍棒的大手出现在后院。
头陀男子见到合鲁，挥舞手中铁仗，当下冷然道：“合鲁，七日之期已，今日要么交出三千缗钱，要么拿河曲马相抵。”
一缗钱就是一贯钱，也等同价值一两银子。
三千缗钱就是三千两银子，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张令徽遂看向合鲁，后者神情窘迫，犹豫后低声道：“还望大人知悉，这些人是柜坊（赌坊）的人，我合鲁在柜坊输掉三千缗钱，无法还上，对方便逼迫用河曲马交易。”
“这些河曲马都是郡主的心头宝贝，我合鲁自然不允......”
说到最后，合鲁声音细弱蚊蝇，羞愧难当，一副便秘的模样。
其身旁一名男子忍不住辩解道：“大人，实在是郡主大人许久没有给予钱粮，兄弟们饿着肚子，马儿也饿着肚子，合鲁大人实在是没法了，这才想要去柜坊想要赢些钱来。”
“起初的确赢下一些钱，可是后来这些人知道我们快活楼有河曲马后，便下套，合鲁大人一时不慎，被柜坊的人给千了。”
“住口，郡主岂是你我可以议论的！”合鲁眉毛炸裂，神情暴怒，呵斥道。
张令徽抬手示意，后者这才作罢。
他越众而出，冷然道：“怨军首领张令徽，阁下怎么称呼？”
头陀听到他自爆家门，眉头一皱，其身旁立刻有人上前低语，后者嘿嘿一笑道：
“原来是萧都统麾下，张将军。”
“逍遥楼，铁仗头陀杜太冲，见过张将军。”
逍遥楼！
这名字听起来耳熟，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张令徽眉头紧锁，合鲁见状，侧头嗡嗡道：“大人，这逍遥楼背后据说和李客省使家族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