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灵性与出体
午后，洛杉矶。
中式异常病邪驱除馆。
摆着药柜、药酒的一楼，墙上人体经络图和【专治：吸血鬼不孕/狼人脚气/恶灵附体】的红色锦旗显得不伦不类。
姜初阳身着白大褂，拿着病症登记看了半天。
性别：Trans-species—Interspecies
病情：恶灵附体
病发时间：2025年11月1日
症因：凶宅直播时遇到吸血鬼——
将表格看完，姜初阳含了一颗镇阳薄荷糖，问道：“当时你有没有吸毒？”
“没有，以上帝的名义起誓，我真看到吸血鬼了，是它操控恶灵占据了我朋友的身体——”
姜初阳点点头看向候诊区。
病人被绑在担架上，鼻唇耳带着金属环，布满各种纹身的身体反复抽搐，还不时吐着割成两半的舌头，胡乱尖叫。
意识凝聚【命盘】。
-命术图录：
[神志新病因收录：纹身聚阴，脏窍漏阳，金生水耗肾元，因正气薄弱受惊而神魂受损。]
灵探主播忐忑问道：“法师你可以将恶灵赶出我朋友的身体吗？”
跨物种的间性+赛博新改造，BUFF都特么叠满了，哪个恶灵敢占据他身体。
还是说现在变了天，恶灵都不承认政治正确了？
妈的，要蚌埠住了怎么办！
本来以为小姨相的店名和广告词已经够荒诞，但感觉此刻才是真魔幻，毕竟恶灵吸血鬼都是假的，满级新物种可是真的。
姜初阳用病历挡住脸无声狂笑几下，过了几秒，一脸严肃说：“我是医生，原则上……”
“美元~美元~”栖杆上八哥噗噜噜狂叫。
主播赶紧说：“三千美元够不够？”
“你用爱感动了我，但他神魂受损很严重，得加钱。”
“恶灵是上帝对他的惩罚？”
病人家属惊叫一声，手里十字架摔成两截，圣水瓶也摔落在地：“我都告诉他身体是神的殿，神的灵住在里头——”
为什么黄帝内经的理论会被你们理解成这个样？
空气中飘起肉桂辣椒味。
姜初阳看着家属虔诚跪地痛哭流涕忏悔，目光扫了眼圣水瓶上made in-义乌的标签。
直译明显不行。
西方文化没有精气神概念，mental这些单词翻译后才被表达精神病，语境真正含义是情绪，心理，脑子坏掉疯了之类。
这个也不行。
发现自己无法解释什么叫精神病。
姜初阳无奈拍下额头，只能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求您救救他，耶稣会保佑你的！”
操！
什么信球逻辑！
他连段坤都保不住有什么资格保佑我？！
姜初阳被瞬间激怒，懒得再跟这帮乡巴佬废话。
从兜里掏出ipad。
屏幕自己正在乱点，随后跳转到'地狱健康云'平台——财神爷背景板，配各种阴间项目的VIP驱魔套餐，笑容不知道为啥看着很魔性。
灵探主播脸色一变，姜初阳的脸也有点不好看。
好好的中医治疗收费项目变成这样，明显是小姨苏玉儿又在远程给自己捣蛋。
最过分的是她还用自己请的财神爷当背景！！
[银针镇邪圣火焚烧套餐——8888$]自动弹出。
姜初阳看着不忍直视的鬼畜画面，面无表情：“这个VIP套餐能救他，支持分期付款，最低首付3000美元。”
“就这个！”
“fuck me—fuck me……”
患者身体抽搐疯狂尖叫。
姜初阳被吵得不耐烦，踢开硌脚的十字架和圣水瓶，从白大褂兜内拿出平时吃的辣条，直接塞进他嘴里。
尖叫变成咳嗽声。
众人显然没见过这种驱魔方式，眼神犹如发呆的猫头鹰。
唯有灵探主播见多识广，对着拍摄杆嘶吼：“老铁们，这一定是东方驱魔仪式的专属辣条，就像圣水也会用附着神力的辣椒花椒粉——”
姜初阳拿着银针刚刺入患者百会穴，听到这话手一抖差点扎偏，他暗暗咬碎薄荷糖吸口冷气，将银针陆续刺出。
点点阴寒汲入体内，体内纯阳之火被暂时压下百分之一。
患者头上被扎满十几厘米的银针。
灵探主播猛眨眼：“反正他已经被附体好几天了，我们可以慢慢驱除恶灵。”
“没事，再扎几针就好。”
“太好了！”
几分钟过去。
患者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竖着一层手指长的银针，犹如变身金属豪猪。
姜初阳还在继续。
灵探主播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法师不用太冒险，你可别为他驱魔被吊销执照！”
“放心，我根本没执照。”
“这太棒了！！！”
渐渐，患者情绪变得安详稳定。
“恶灵被制住了！！”
“老铁们看见没？东方秘术vs西洋恶灵！”
主播松口气，举着直播杆激动到破音：“康斯坦丁中国分丁用蕴含原力的银针法器将恶灵封印，教会也有这种秘银圣钉...接下来是用圣火......”
“闭嘴，这是治病，你要相信科学。就算驱魔，也是林正英美国分英，懂？”
姜初阳狠狠瞪了一眼。
主播立刻闭嘴。
弹幕区却狂评如潮:
[辣条镇魔]
[七十二根银针，一定是所罗门七十二柱封印]
[林正英是谁]
[中国驱魔第一人，擅长对付恶灵和吸血鬼]
[范海辛和林正英谁厉害]
[范海辛和康斯坦丁都是编的，但九叔是真的，中国人都懂]
姜初阳正在点艾草柱，余光扫到最后一段弹幕嘴角肌肉猛抽。
不是气，而是想笑。
这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坑逼同胞发的弹幕，他自己给老外网友刨坑，还让中国网友一起坑。
原因？
很多老外真会相信恶灵附体驱魔之类，迷信程度能颠覆三观。
就像现在。
辣条是驱魔仪式。
普通银针都成了驱魔法器。
艾草也变成了圣火。
所以小姨苏玉儿经常说——在一些傻子老外眼里，筷子都能是朗基努斯之枪。
如果一个月前，谁说世界霸主，高科技强国的美国人能愚昧到这个地步姜初阳都不会信。
但见识过很多人对世卫组织说的喝开水致癌深信不疑，接触过把阳虚噩梦当地狱梦魔，甚至有人真把店里卖的生姜当归红枣茶当圣水，他已经彻底认识到有些老外能沙雕到什么地步。
当然，这也是医馆名和广告同样沙雕，生意竟然还不错的原因。
拿着点燃的艾条，在患者几个穴位上反复划圈刺激，青烟缭绕中，‘恶灵附体’的患者渐渐昏睡过去。
病人家属喜极而泣：“感谢上帝保佑，法师用圣火驱除了恶灵！！”
“你们想赖账？”姜初阳拔掉银针，眼神有些不善。
家属呆了下：“不是……”
不是？那老子累半天，你们为什么感谢的不是我？
姜初阳抓好药甩出POS机叮嘱着：“立刻把他身上所有纹身孔钉处理掉，这些药开水煮好给他灌，牛奶阴性别让他碰，每天喝三斤狗肉汤驱邪，房间全刷白，然后随便找哪个国家的大红色国旗墙上贴满——谁付钱？”
家属敬畏带着患者离去。
主播签了信用卡账单，兴奋拿着手机问：“法师你真厉害，这是我们当时拍到的吸血鬼，你看看能不能对付？”
“我是医生不是法师。”姜初阳瞄了眼屏幕：“这只有影子什么都看不清。”
“真是吸血鬼，就是它驱使恶灵附体了我朋友，你能解决它吗？”
“哪有什么吸血鬼，就算有也是种极其罕见的死遗体病，在我们中国叫女魃，要是让我遇到包她怀孕。”
主播佩服到极致，竖起大拇指好奇问：“死遗体还会得病？”
姜初阳想了下说道：“遗体有两个意思，按葬经理论来说，分亡者死遗体，后代活遗体，两者血脉和阴阳五行之气交感，互相影响，之前有个家族代代都瞎一只眼，就是死遗体病影响。”
“老天，这种类似的情况我见过，那是撒旦的诅咒，你为什么会觉得是病？”
“中世纪镇压异端足以说明，医术只会起源不被束缚的思想。而信仰的根源，是对这个世界匮乏的认知。如果你学过中国五术理论，就会明白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鬼神。”
姜初阳说完，开始收拾凌乱的室内。
主播正想继续追问，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异常安静。
楼上传来奇怪的声音，他仔细聆听了一下，惊疑不定望着天花板。
“你听到没？”
哒哒哒——咚咚——
姜初阳下意识跟着抬起头。
绝对没人的二楼，弹珠在木板上滚动声清晰可闻。
“我说是错觉你信不信？”姜初阳拿着手机走到沙发坐下，不咸不淡说道。
滋滋滋——
头顶灯光，突然接触不良一样忽明忽暗。
主播毛骨悚然：“是不是我也被那个吸血鬼盯上了......”
“都是错觉，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真。”
哗啦啦——
厨房清洗龙头突然自动打开，仅仅片刻，红色血迹溢满客厅。
房间气温骤降，飘起一层厚厚的红色血霜。
主播身朝厨房，脑袋咔咔作响180°转到背后，脖颈犹如橡胶般不断拉伸，一脸笑容逼近姜初阳：：
“嘿，这总是真的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