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林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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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暗查线索遇危机

青石板路上的晨露还未干透,苏灵就裹着月白衫子站在了陈墨家院门口。

她手里攥着半块从祠堂捡来的碎布,边角处绣着的并蒂莲被虫蛀出几个小孔——这是昨日阿沅用残魂力量传递画面时,她悄悄从白绫裙角扯下的。

“苏姑娘?“陈墨提着药箱跨出门槛,见她盯着碎布发怔,眉峰微挑,“可是线索有了眉目?“

“镇志阁的老书吏说,顾氏是百年前迁离的望族。“苏灵将碎布塞进袖中,目光扫过他腰间悬着的青玉坠子——那是昨日在祠堂捡起的“顾“字玉牌残片,被陈墨用红绳穿了挂着,“但阿沅给的画面里,那幅褪色画像的背景,像极了西头的破宅。“

西头破宅在镇外二里处,早年间传说是顾家养马的庄子,后来闹过狐仙索命的怪事,便荒了三十年。

小满蹲在院墙边啃着陈墨塞的糖饼,听见“破宅“二字,突然拽了拽苏灵的裙角,用手比划出歪歪扭扭的房子形状,又指了指自己眼睛。

“小满说她上个月捡柴时,看见那宅子里有火光?“苏灵蹲下来,摸着她扎得歪歪的羊角辫。

小哑巴重重点头,喉间发出“咿呀“的急切声,手指又戳了戳自己心口——她比划的是“害怕“,却仍要跟着去。

陈墨的手在药箱上轻轻一按,药箱里传来药材碰撞的轻响:“我带了朱砂和雄黄酒。“他望着苏灵眼底跳动的光,到底没再说“太危险“,只将药箱里的银针往袖中多塞了几枚。

破宅的木门果然朽得厉害。

苏灵刚推了半寸,“吱呀“一声,门轴上的铁锈混着霉味扑了满脸。

她借着灵目往门里一扫,瞳孔微缩——门楣上垂着的蛛网上,竟缠着半片带血的指甲,指甲盖泛着青灰,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啃下来的。

“小心。“她反手拽住陈墨的手腕,却见小满已经踮着脚凑到门前,用树枝挑起那片指甲。

小哑巴歪头看了看,突然浑身发抖,树枝“啪嗒“掉在地上。

“是邪祟的。“苏灵摸了摸小满发凉的后颈,压低声音,“它们的指甲带腐毒,碰不得。“

三人刚跨过门槛,变故突生。

“叮——“

金属摩擦的轻响从头顶传来。

苏灵的灵目在黑暗中骤然发亮,只见头顶房梁上嵌着的木楔正在缓缓松动,木楔下系着的牛筋绳绷得笔直,绳另一端连着的,是墙内密密麻麻的箭槽。

“趴下!“她扑过去撞开陈墨,自己却被小满拽着往旁边一滚。

利箭破风的尖啸声炸响在耳畔,第一支箭擦着苏灵的发梢钉进柱子,第二支穿透陈墨的衣袖,第三支擦过小满的脚踝,在青砖上迸出火星。

“往左!“苏灵盯着房梁上逐渐断裂的牛筋,拉着两人在满地碎砖中蛇形躲避。

霉烂的木梁被箭簇带得簌簌掉灰,有块拳头大的木片砸在陈墨肩头,他闷哼一声,反手将苏灵护在怀里,药箱挡在小满头顶。

最后一支箭“噗“地钉进门槛时,三人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小满抖着手指向墙角,那里堆着半人高的箭簇,箭头全沾着暗褐色的痕迹——是淬过毒的。

“这宅子的机关,是冲我们来的。“苏灵摸着墙上新钉的箭槽,木头切口还泛着白,“有人知道我们会来。“

陈墨蹲下身检查小满的脚踝,见只是擦破点皮,这才松了口气:“白绫昨日说'知道太多',白守正的表情...“他没说完,却见苏灵的灵目突然泛起淡青色——黑暗中,有影子在蠕动。

是邪祟。

青灰色的身影从房梁、从墙缝、从地砖下钻出来,共有七只。

它们的脸像被水浸泡过的纸,五官模糊成一片,指甲却锋利如刀,其中一只的手腕上,还系着与白绫裙角相同的并蒂莲碎布。

“通灵之语!“苏灵咬破舌尖,鲜血混着咒语喷出口。

邪祟们的动作顿了顿,却又发出刺耳的尖啸——它们的喉咙里塞着浸过黑狗血的布团,舌根被钉着生锈的铁钉。

有人用邪术封了它们的灵智,把它们变成只知撕咬的活尸。

“退到我身后!“陈墨抽出袖中银针,左手捏着朱砂包甩向邪祟。

银针扎进最近那只的眉心,却只冒了点黑气;朱砂撒在它们身上,竟像落在油纸上,“这些邪祟被咒术加固过,普通法子没用!“

最前面的邪祟已经扑到眼前。

苏灵看见它腐烂的指尖离自己的咽喉只剩三寸,突然一道寒光破空而来——是把乌鞘剑,精准地挑开邪祟的手腕,剑刃过处,邪祟发出比之前更凄厉的尖叫,化为一团黑雾。

黑衣人立在断墙处,月光从他身后的缺口照进来,只映出半张冷硬的脸。

他的左袖绣着黑色火焰纹,在夜色里泛着诡谲的光,正是苏灵昨日在白守正书房窗外,看见的那个影子的模样。

“走!“陈墨抄起药箱砸向黑衣人,拉着苏灵和小满往侧门跑。

黑衣人却像早算准了他们的退路,乌鞘剑挽了个剑花,将门闩劈成两段,“当啷“一声砸在三人脚边。

打斗声震得房梁落灰。

陈墨的银针用完了,只能徒手去抓黑衣人刺来的剑。

苏灵看见他虎口裂开的血珠溅在剑刃上,突然想起阿沅传递的画面里,白绫影子旁那个高她半头的轮廓——和黑衣人此刻的身形,分毫不差。

“你是谁?“她大喊着扑过去,却被黑衣人挥剑扫倒。

陈墨趁机将她护在怀里,后背抵着墙,呼吸越来越重。

小满缩在两人中间,突然拽了拽苏灵的手,指着黑衣人腰间——那里挂着半块玉牌,和陈墨身上的“顾“字残片,刚好能拼成完整的“顾“字。

“顾家...“苏灵的心跳得发疼。

黑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剑势陡然变狠,陈墨的胳膊上多了道血口,鲜血滴在青砖上,竟沿着砖缝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苏灵的灵目突然捕捉到墙角的异常——那些暗红的血藤汁液,正顺着砖缝往他们脚边爬。

她抬头看向房梁,发现原本挂着的蛛网不知何时全变成了血藤,藤蔓上的尖刺泛着幽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黑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变化,剑招缓了一瞬。

陈墨趁机将苏灵往旁边一推:“带小满先走!“

苏灵踉跄着撞在墙上,手背蹭到一块凸起的砖。

她本能地一按,墙内传来“咔嗒“轻响——是暗格。

借着月光,她看见暗格里躺着半卷泛黄的族谱,最上面一页写着“顾氏嫡女白绫,嫁与白守正为继室“,墨迹未干,竟和白绫今日的年纪对得上。

“苏灵!“陈墨的闷哼将她拉回现实。

黑衣人已经卸了陈墨的力,剑尖抵在他心口。

苏灵攥紧族谱,发现纸页背面画着幅图——是这宅子的结构图,图上标着几个红点,其中一个红点,正位于他们此刻站着的位置。

血藤的尖刺已经爬到脚边。

苏灵望着陈墨苍白的脸,又望着黑衣人腰间的玉牌,突然想起阿沅最后传递的画面:白绫跪在蒲团上,墙上的影子却多出半颗头颅——那不是白绫的影子,是黑衣人的。

“你和白绫,到底在瞒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黑衣人眼神一凛,剑尖又往前送了半寸。

陈墨的血滴在剑刃上,顺着剑身流到黑衣人手上,他突然像被烫到般松手,踉跄着后退两步,盯着自己的手喃喃:“不可能...这血...“

变故来得太快。

苏灵趁机拉着陈墨和小满往暗格方向退,却在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陶瓮。

腐臭的液体泼出来,竟是满满一瓮血藤汁液,汁液里泡着的,是半张带“顾“字的牌位。

黑衣人突然转身冲向断墙,乌鞘剑在墙上划出火星。

苏灵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向陈墨染血的衣襟——他的血里,竟浮着一丝极淡的金光,像极了古林深处那座被诅咒的祭坛上,刻着的镇灵纹。

血藤的尖刺已经缠上了门框。

苏灵扶着陈墨,看着小满捡起地上的族谱,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木梁断裂的声音。

她抬头望去,月光透过裂开的屋顶洒下来,照在血藤上,照在牌位上,照在黑衣人留下的半块玉牌上——所有线索在她眼前连成一线,而更深处的黑暗里,有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走。“陈墨捂着伤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苏灵咬着唇点头,却在跨过门槛的瞬间,瞥见墙根下有半截被血藤缠住的红绳——那是白绫昨日在祠堂掉的,绳上系着的,是半枚和黑衣人腰间相同的“顾“字玉牌。

夜风卷着血藤的腥气灌进破宅。

苏灵扶着陈墨的手紧了紧,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流失,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里,混着远处古林传来的,像是无数人同时叹息的声音。

墙角的血藤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苏灵回头望去,只见暗格里那卷族谱的封皮上,不知何时多了行用血写的字:“见光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