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静止领域

艾莉西亚的银发浸在污水里，像一束熄灭的银河。

雷恩的手掌按在她后颈，掌心涌动的星云物质正中和时砂毒素。借着腐水倒影，她看见自己结晶化的左眼在褪色——少年皮肤下的液态金属正顺着毛细血管逆向注入她体内，将金沙逼成汗珠渗出毛孔。

“你的基因链在模仿我。“雷恩的声音带着实验仪器般的冰冷，“72小时后，你会成为第一个能免疫时砂的皇族。“

污水突然沸腾，时砂凝成的食人鱼群跃出水面。艾莉西亚挥剑斩击，却发现剑锋穿过鱼身毫无阻力——这些是记忆投射的虚影。真正的杀机来自水下，金沙凝成的锁链正缠住雷恩脚踝，将他拖向暗河深处的金色漩涡。

暗河尽头堆积着历代君主的记忆残骸。

剥落的时砂像蛇蜕般漂浮，每一片都记载着被篡改的历史。艾莉西亚看见某块碎片里，自己正将匕首刺入父皇心脏——这是政变当夜被时砂篡改的集体记忆。

雷恩突然扯开衣襟，胸腔的星云心脏迸发强光。时砂锁链在光芒中汽化，暗河深处传来赛琳娜的尖啸。艾莉西亚的透视眼穿透浊流，看见河床排列着数百具培养舱，舱内漂浮着与雷恩面容相同的少年。

“K-23到K-117都在这里。“雷恩的声线首次出现波动，“我们是赛琳娜的失败品。“

时砂核心突然从艾莉西亚腰间浮空。

黑石表面裂痕中伸出无数金色丝线，与培养舱里的克隆体连接。雷恩的星云心脏不受控地膨胀，皮肤浮现实验室条形码。艾莉西亚抓住核心试图阻止共鸣，却被记忆洪流吞没——

她看见三百年前的祭坛，初代皇女赛琳娜正剜出自己的心脏。时砂核心被塞入胸腔的刹那，她的哭脸面具自动裂成两半，露出与艾莉西亚完全相同的面容。

“容器终于成熟了。“现实中的赛琳娜从暗影走出，面具裂缝渗出金沙，“该回归母体了，我亲爱的转世。“

雷恩的星云心脏突然坍缩成黑洞。

所有培养舱应声炸裂，克隆体在尖叫中化作金沙。艾莉西亚的结晶左眼流出蓝色血液，视野里赛琳娜的基因链竟与自己完美匹配。

“不是转世。“雷恩的灰眸首次燃起怒火，“你是寄生在初代皇女尸体上的时砂聚合体。“

赛琳娜的笑声震碎河面。当她的白袍被气浪掀开时，艾莉西亚看见那具身体布满缝合线——左半身是腐朽的皇室胴体，右半身完全由时砂构成。

暗河突然静止。

雷恩的星云心脏迸发脉冲波，时砂核心裂成两半。艾莉西亚抓住其中半块黑石，另半块被赛琳娜抢走。

“我们才是同类。“赛琳娜的哭脸面具溶解，露出艾莉西亚母亲的面容，“你出生时我就把时砂核心种在你眼睛里了。“

污水倒影突然扭曲，六个荧光孩童从镜面钻出。他们额前的时砂组成星图，正中央浮现艾莉西亚婴儿时期的画面——母亲将滴血的时砂按进她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