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取神通:从白莲妖人到无生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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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道士下山

七月,午时日头毒辣。

扬着尘土的乡道上,一个穿着粗布道袍的年轻人吃力的赶着路。

裴岁寻了一棵细柳树,坐在一小片树荫下,把手中写着“解签看相、代写书信”的破布幌子放好,用衣角擦了擦满头的汗。

“这天气要热死人啊。”

低头看着脚边的蚂蚁,裴岁有些迷茫。

他穿越了,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天。

那日,裴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虎头山慈云观里砍柴烧水的小道士。

他原以为自己会过上粗茶淡饭闲云野鹤的生活,可是到第三天,他那胡子花白,一打坐就是一整天的老师父把他叫到身边,语重心长的跟他说:

“玄真啊,观里实在是没粮了,跟着师父也没什么出路,侬还是下山去吧。”

裴岁看了看米缸里浅浅的一层糠米,还能说什么呢,收拾收拾就准备下山了。

还好师父允许他带走观里落灰的破旧签筒,走江湖能混个吃食,又给他指了指北边的方向。

说杭城富庶,绝对饿不死人。

于是裴岁沿着往北的山路乡道走了三天,现在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界。

裴岁坐在细柳根上歇息了一阵,喝完了葫芦里最后一口水,费力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去,走着走着,不远处终于出现一个村落。

村口大槐树下,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孩坐在那儿读书。

“哎,小孩儿,你知道萧县还有多远吗?”

裴岁蹲在小孩的面前,露出微笑,问道。

小孩合上书,圆圆的眼睛看着裴岁,觉得这个长得挺好看的叔叔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就伸出小手,往东面指了指,奶声奶气的说道。

“往东再走五里路就到了。”

裴岁心中一喜,这小孩倒是虎头虎脑,不怕生,挺可爱,就把手在道袍上擦了擦,摸了摸小孩的头。

“你叫什么名?小小年纪就会认字看书,以后要当大官啊……”

“你干什么!”

突然,一个穿着灰旧布衣的女人从茅草房子里尖叫着跑出来,一把将那小孩抱在怀里,惊恐的盯着裴岁。

“你要干什么?你要对我的孩子干什么?”

女人歇斯底里的质问。

“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问问路……我是好人。”裴岁举起自己的双手,无辜道。

“娃娃,他跟你说什么了,快跟娘说!”

那女人显然是不相信裴岁的说辞,摇着她怀里的小孩,厉声说道。

“他……他向我问路,还问我叫什么名字,说我……”

小孩有些被吓到了,眼泪流了下来,搂着她娘的脖子,哭道。

女人一听裴岁竟然问了她小孩的名字,瞬间慌了神,抱着小孩就往回跑。

“当家的快来!叫魂的上门来了,娃娃出事了!当家的——”

女人的喊叫划破了这个村子的宁静,裴岁眼看着村子躁动起来,乌泱泱的人举着锄头粪叉,从一间间茅草屋或瓦房里冲出来,将自己团团围住。

“把这妖人抓起来,莫让他逃了!”

几个黝黑的农壮拿着一条粗糙的麻绳,利索地将裴岁捆扎得严严实实。

“快去报官!快去报官!”

“当家的,你一定要给娃娃报仇!”

是那女人的声音。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人群里有人发出这样的喊声,裴岁感觉到周围人的拳脚如雨点般砸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只能死死抱着头,在泥地上蜷缩着身子。

“我不是坏人……我不是……”他的辩解声隐没在喊叫声里,没有人听见。

“村长来了——都让让,都让让!”

乱糟糟的人群逐渐分开,裴岁被人拎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穿着明显比周围农人好上许多的老人走到自己的面前,打量着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裴岁,原是虎头山慈云观的道士,嘶,山上没粮了,师傅让我去杭城找活路。”

裴岁喘着气,将他的来历一五一十全都说了,那通乱打让他身上每一处都作痛,看村长依旧犹疑,继续说道:

“我包袱里有道牒,能证明我的身份。”

村长派人将包袱取来,包袱刚刚在混乱中被人踩踏的不成样子,打开的时候,裴岁发现里面的签筒都碎了。

唉,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连祖师爷都不打算给自己留口饭吃吗?

村长拿出道牒翻了翻,没说什么话,又将之前那孩子寻来,详细问了问当时的情况。

当知道孩子并未将自己的姓名告诉裴岁,周围众人都长松了一口气,那妇人抱着孩子小声啜泣着。

“将他绑到槐树上,等官府的人来领走。”村长淡淡开口,做出了决定。

又过了一会儿,扬着黄土的乡道上,一班身穿皂袍,配着腰刀的捕房衙役骑着马向村口奔来。

村长迎了上去,与那领头的中年捕头交谈许久,然后那捕头走到裴岁的面前,唤手下给他带上镣铐。

“跟我们走一趟。”

裴岁发现这个中年捕头少了一只眼睛。

……

“进去!”

裴岁被丢进了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地上铺着发霉、爬着臭虫的稻草,老鼠在角落吱吱叫唤,一点也不怕人。

原以为那帮衙役会把自己带到县衙的大堂之上审问,没想到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关在了监牢里。

裴岁寻了一处稍微干净的地方坐好,胸背还是隐隐作痛,估计受伤不轻,他叹了口气,不过萧县总算是到了。

这间牢房除了裴岁之外,还关着几个人,一个身材不高,手掌粗大一看就是经常干重活的中年人,一个法号叫巨成的年轻和尚,还有一个是乞丐。

这些人浑身是伤,那乞丐躺在稻草上,任老鼠从脚上爬过也一动不动,约莫是死了。

裴岁走过去,发现乞丐脸都青了,果然是死了。

“哎,哎,死人了!”

裴岁向着牢房外的狱卒大喊,那些狱卒好像都没听见一样,依旧围着一张破木桌玩着牌九。

“尸体不处理掉会生瘟疫!懂吗?瘟疫!”

今天经历这么多破事,裴岁心里早已积着一股火气,用力一锤粗粝墙面,留下一道血印子。

“吵什么吵,一会儿王头就来审你,到时候一起处理了。”

裴岁沉默着滑坐在烂稻草上,阴暗的牢房里又陷入安静,只有对面的中年人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