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恶意破坏
一旦被马打蓝趁机偷袭，此战定然徒劳无功。
荷兰人会获得喘息之机，极有可能重新做大。
但是就算偷袭成功，马打蓝又不可能和荷兰人联盟，也无力攻下巴达维亚，除了凭白误了双方关系，得不到任何好处。
刘季一直是以‘利益至上’的角度考虑此问题，认定马打蓝的偷袭概率不到1%，直到听了李峰的提醒。
“恶意破坏。”
刘季的内心开始动摇。
恶意破坏，简单说，就是损人不利己，即使自身无法获益，也要通过阻碍他人成功来满足心理需求。
巴达维亚，是阿贡渴望已久的目标，并为之努力数年而不得。
现在别人有希望拿下巴达维亚，他能不急吗，他能眼睁睁听之任之吗？
刘季仔细考虑了对阿贡的了解。
不说别的。
就是之前的借钱一事，就能看出阿贡的心理。
因为坤甸和泗水常有贸易往来（盐），此番泗水又借了3万两白银，仅仅是这样，就戳痛了马打蓝的阿贡，被其羞辱并以借出5000两作为警告。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体现阿贡不会怕得罪自己，反而很可能拿出禁售大米作威胁。
念头一生，马打蓝会偷袭的可能性瞬间被提升到50%。
思前想后，刘季同意了李峰的建议。
外交谈判的安全风险不大，而且是李峰提的意见，交给他去执行也更得心应手些。
是以，刘季拟了封书信交予李峰：“在别人的地盘上就谨慎些，惹毛了阿贡，我也救不了你，多小心些。就算事不可为，也没关系，能安全回来最重要。”
“嗯。”李峰点点头，收好书信。
海上舰队又一次发起佯攻时，李峰带人划船沿海岸往东方驶去。
小船日夜不停，经过了井里汶、直葛、巴马兰、北加浪岸。两天两夜后，在靠近三宝垄前，小船被推在海岸上的一处隐蔽地。
李峰带人在通往三宝垄的主干道上设置了绊马索，然后潜伏在道路旁的柚木和木麻黄林中。
等待的最是让人烦躁，也最容易让人动摇。
从夜晚埋伏到天亮，又蹲守到中午下雨之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8个人中，只剩下李峰坚定的相信，荷兰人一定会从这里出现。
雨越下越大。
路上的一道道车辙印中渐渐汇满了雨水，溢了出来，勾联在一起，淹没了道路。
从柚木树冠上滴落的雨滴，渐渐凝成直线，将树下草丛里的8个人浇成了落汤鸡。
衣服被雨水湿透，粘在身上极为难受。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的位置略高，暂时不用让脚丫子一直泡在水中。
护卫们唉声叹气不断，又拧来拧去，极其委婉的向李峰表达不满，但后者不为所动，依旧专心致志的盯着大路西方。
“大人，雨太大了，火绳枪不能用了。”护卫哲郎姆小心翼翼的建议。
李峰瞥了一眼，随口说道：“荷兰人的火绳枪也用不了了。”
哲郎姆有些气恼，他之所以投靠刘炎和李峰兄弟二人，是为了赚大钱，用瓷器，穿丝绸，戴纯金首饰，可不是为了在雨里埋伏受苦。
好几次，他都想起身离开，但看看蠢蠢欲动，却又一直处于蠢蠢欲动状态中的同伴们，他始终没敢当出头鸟。
现在丢下刘炎的兄弟容易，可刘炎杀他们全家也很容易，就像杀他们的邻居那样，既血腥又变态。
一想起那些画面，哲郎姆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最终，行动被转变为劝导。
“可是，大人，我听说荷兰人的马又高又大，跑得很快，会不会他们已经跑到我们前边去了，或者走的是别的路？”
李峰回过头，认真打量其一眼，又看了看其余6人，冷冷的说：“不过就是淋些雨，这点苦都受不了的人，不配挣钱，滚回去挖矿吧。”
“啊，不不不。”7人连连摇头，一点也不想回去。
那种生活，他们早都受够了。
矿洞里暗无天日，矿工们几乎天天站在水里，挖不出矿还得挨鞭子。好不容易挖出了矿，也就能吃顿饱饭。
挖矿的日子，真不人能过的。
相比之下，淋点雨算不上什么。
7人的情绪安定了，李峰才开始解释：“我们不认路，荷兰人也不认路，他们敢走别的路，注定会迷路。”
“而且现在是雨季，哝——”李峰指向浑浊泥水下被淹没的道路，“大路都泥泞成这样，别的小路只会更难走，荷兰人走不快的，而且我们的船日夜不停，他们还得休息，所以我们一定在他们前边。”
在护卫们仍在思考之际，李峰又抛出一颗诱人的糖果。
“好好干，等回到三发，你们会有房、有地、有钱、有身份，会有无数女人主动送上门供你们享受。”
此话一出，颓废的7人瞬间有了精神，齐齐望来。
“多少钱？”
“多少土地，是水田吗？”
“多大的房？”
“是和税官一样，令人尊敬的身份吗？”
……
“庸俗。”哲郎姆翻起白眼，毫不掩饰对同伴们的鄙夷，然后谄媚的看向李峰，“大人，能说说是什么标准的美女，能娶四个又白又屁股大的吗？”
其余6人为哲郎姆的厚脸皮所惊讶，敬佩的竖起了大拇指。
李峰摇头：“不能，你们改信了，只能娶一个，但你们有了身份，就能像你们之前的老爷那样，可以选择一个你们喜欢的。一个好，你们不用担心家里会打架，也更省钱，不用什么东西都要买4份。”
听到一个时，众人还失落不已。
但听到能像老爷那样，精气神立刻又回来了。
7个人异常兴奋的讨论起，当初老爷们是如何作威作福的，并坚持他们只会做的更过分、更享受、更老爷。
李峰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没有戳破他们的幻想。
眼下还用的着他们，得让幻想来保持他们的士气和干劲。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疾。
乌云渐消，红霞映满天空。
远处渐渐传来了马蹄践踏积水的声响，李峰连忙示意手下警惕，随时准备拉动绊马索。
爪哇虽然有马，但马匹矮小，耐力不足，除了达官贵人进行马上决斗表演外，几乎没有人骑马。
所以尽管还看不清，但李峰有9成把握来者是荷兰人。
可最终出现的是黑瘦矮小的热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