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8章 阿波丸(合章)
马家政治人脉资源不少。
尤其是马建国,更是在打老美时,立下大功。
那是自己亲姐夫,关系那么近。
陈庆想进步,想给自己肩膀加担子,自家姐夫,甚至马家的人脉资源,让他眼热。
秦远的出现,让他警惕。
他可是知道。
姓秦的小子,一转业,便当了干部,就是由马建华大力举荐。
三人来到近前,装还是要装的,陈庆表情平淡地冲秦远点点头,又脸上堆笑道:
“姐夫,刚巧建华哥也在,快要开席了,我姐让我来叫你们。”
“阿远,那咱们赶快上去吧。”马建华朗声笑道。
这亲和的态度,看得陈庆暗暗撇嘴。
马建华家住三楼。
一大家子住,房子挺大,足有100多平。
当秦远进门时,目光扫了一圈。
王红正坐在沙发上,跟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聊天。
客厅还摆了台电视机,用布盖着,吊灯也蛮洋气,许是特供的。
见到秦远,王红颔首一笑,接着向身边的老太太介绍起来。
秦远微笑着从军包里,拿出一网兜鸡蛋,轻轻放下,第一次上门拜访,哪能真空手来。
有储物空间在,方便的。
马家老太太对秦远颇为热情,她可是听大儿子说过,这小伙子刚帮了他大忙。
“人来就行啦,还带什么礼物,好孩子,快找地方坐。
阿红,等他走时,家里有不少特供烟酒,年轻人喜欢这个,多拿些,给他带上。”
“好嘞,妈!”
秦远搬张椅子坐下。
没一会儿,马卫平带着个小年轻,凑了过来。
“我弟马卫安,在首都政法学院读书,快毕业了,来年就得分配到基层工作。”
马卫安穿着一件浅绿色棉军装,两眼炯炯有神,瞧着很有精神,跟着秦远一番态度温和地寒暄。
等他离开,马卫平冲秦远小声说道:
“关于山百合宝藏、以及那些特务的案子,我们有了新的进展,待会吃完饭,我跟你好好说说。”
海峡对岸的同志传来新情报。
已经确定,山百合宝藏是真实存在的,正被一伙特务盯上。
秦远算是局内人,那波火线追凶让人惊艳,把情报分享给他,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这对个也有些好奇。”秦远点头应是。
忽地,做家宴的大厨从厨房中走出,出声询问道:
“马科长,菜准备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能开席了?”
“那就上菜吧。”马建华朗声回道。
秦远朝厨房瞅了一眼。
发现这厨子他认识,正是刚送他两条大黄花咸鱼的钱师傅。
看来这位没说吹牛,他手艺真比胡师傅强。
钱广润也瞧见了秦远,心里一阵惊讶。
今天这私宴,马科长可说了,来的都是亲戚,这秦队跟马科长关系不浅呐。
随着钱师傅把菜端上桌,一大家子加秦远,围在大桌边,好不热闹。
同为侦察兵出身,马建国和秦远天然亲近,主动坐到秦远身边,想和秦远说说,当侦察兵的战斗生涯。
马家老太太坐主位,笑呵呵说道:
“都是自己人,大家想吃什么自己夹,用不着那么多的规矩。”
顿了顿,她特意问秦远一句:
“小秦,钱师傅做的川菜一绝,能吃辣吧?”
“可以的。”秦远连忙点头。
这老太真会区别对待,我不能吃辣,她却一次都没问过我...陈庆在对面看得一阵妒忌。
不过他长袖善舞,脸上堆笑道:
“老太太发话了,那建华哥、姐夫,咱们举杯开饭。”
说完,他瞥了眼秦远苍白的脸色,眼珠贼溜溜一转。
秦远跟着举杯,几轮下来,神色如常,唯一让他诧异的是,马建国那小舅子,在酒席上能说会道,老是劝自己喝酒。
那就喝呗。
有储物空间在,秦远酒量1000升打底,喝不死他。
席间的气氛其乐融融,王红吃了口菜,放下筷子,见二儿子在那老实扒饭,忍不住问道:
“卫安,你快要分配了,想好要去哪了吗?”
马卫安抬起头,朗声回道:
“国家正在为大力发展农村生产力开辟道路,鼓励知识青年下乡,学校给了我三个分配方向。
一个在沪城乡下,一个在桂省乡下,一个在晋省太行山区的大寨公社,我也拿不准去哪个。”
上山下乡,最早55年提出,像这会北大荒便有不少知识青年。
秦远听得暗自惊讶:
还是这年代的政法大学生金贵,毕业包分配,还给多种选择,后世选调生跟这一比,提鞋都不配。
像马卫安这种知青下乡,干部起步,比66年以后的知青,强了不知多少。
陈庆喝的有点多,脸色发红,当即出声说道:
“卫安,听表舅的,当然是选沪城乡下,生活条件相对好点,离家近,好帮衬。
那偏远农村,生活太艰苦啦,很多家庭穷的连裤子都穿不起,不是好选择。”
呃,穷的连裤子都穿不起...让秦远不由想到某金姓作家,他好像也说过。
王红听得暗暗摇头,瞥到一旁欲言又止的秦远,不由笑问:
“阿远,你马叔说你是员福将,你觉得呢?”
秦远看了眼在认真倾听的马卫安,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温声说道:
“如果给我选,选大寨公社好,老人家关注过这个。”
60年代最响亮的口号:农业学大寨,肯定得选这个,沾点边,受用一辈子。
大寨公社如今默默无名,但估计要不了两年,就会立为全国正面典型。
马卫安一阵诧异:“那位老人家,日理万机,什么时候关注过大寨村?
我在首都,我都不知道。”
“那...可能我记岔了。”秦远打了个哈哈,总之,他话给到了。
王红点头赞同说:
“我觉得小秦选的好,也赞同去大寨公社。妈知道儿子你不怕苦,显然大寨公社那边更能锻炼人,也更好被提拔。”
她在体制内,自然知道,上面乐意提拔去偏远地区锻炼的干部,大寨村便正合适。
而桂省乡下肯定也格外艰苦,但那儿传染病太厉害,她可不想儿子得个大肚子病回来。
她在家里说话很管用,算是把马卫安的工作敲定。
酒席继续,众人说说笑笑,过了一会儿,陈庆酒意上头,脸色涨红,不住地摆手:
“不喝了,喝不下了...”
反观那个一直被他派酒的小赤佬,比他喝的都多,还是那样苍白的脸色,屁事没有。
正饶有兴致地听姐夫讲上甘岭战役。
马建国手里夹着烟,双眼闪烁着别样的神采,嘴里沉声说着:
“...我们志愿军135团,打起仗来,敢拼命,往前冲!
密集的火力倾泻下来,阵地生生给削平1米,前方有个迅猛的火力点,我当时胸口憋闷,力气好像用光一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炸碉堡。”
他说的兴起,深吸一口烟,瞥了眼身边秦远,见秦远穿着军大衣挺拔身姿,神情不由恍惚。
说着说着...突然给秦远重重敬了个礼。
然后话锋突转:
“团长,我又侦查到一条新的情报。东面,敌人又上来9辆坦克,预计在两个小时之后,冲击我军537.7高地!
那儿是战略制高点,一旦失守,我军的大后方,将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暴露无遗。
情况紧急,我们需要组织一波新的防御战!”
话音落下,宴席上顿时一静。
紧接着,陈庆许是喝多了,当即叫嚷道:
“老太太,姐夫他这是又犯病了啊,愁人。”
“不会说话,就闭嘴。”
马家老太太狠狠瞪了陈庆一眼,又冲还算冷静的王红道:
“阿红,你去老二房间,把他前天刚去医院开的药拿来。”
“诶,我这就去。”
秦远知道,不少从激烈战场下来的战士,或多或少,可能会患上精神疾病。
而马建国这个显然比较严重。
好在红姨之前打过招呼。
见大家目光齐刷刷地看着自己,秦远表情严肃地回了个军礼。
“马建国同志,你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我会尽快上报组织,制定作战计划。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但他们恰恰忘了,志愿军是不可战胜的,志愿军必胜!”
马建国握紧拳头,做加油状,跟着喊道:“志愿军必胜,人民必胜!”
王红挺懂配合,在秦远说话的时候,悄悄递给他半片药丸,一杯水。
秦远不动声色地把药片递给马建国,顺便把水放到桌子上,道:
“马建国同志,你受伤了,吃片镇痛剂缓解一下,未来还有一场硬仗等着你。”
“是,团长!”
马建国独臂,一口吞了药丸,顺势端起桌上的水杯,“吨吨”喝水...
很快,他沉沉睡去。
“刚才那药是?”秦远好奇问道。
“安眠药。”
马家老太太当过战地护士长,温声解释道:“精神类药物,像奋乃近之类,副作用大。
老二这种情况,吃安眠药睡着,就能缓解。”
马建华过来拍拍秦远的肩膀,感激说道:
“还是阿远脑子灵活,应对及时,刚才说的也精彩,到底是侦察兵出身。”
“小秦,我家老二这情况,让你见笑了。”马家老太太抱歉说道。
“怎么会,我敬佩还来不及呢。”秦远连忙摆手说道,“建国叔他只是把魂丢在了战场上。”
闻言,马家老太太大受触动,忍不住垂泪:
“孩子,你说的真好呢,我家老二,可不就是把魂丢在了战场上吗。”
马家众人看向秦远的目光一阵柔和。
陈庆清醒了,尽管不待见秦远,但还是忍不住露出佩服的神情。
还是这小赤佬会说啊。
同样是犯精神病,小赤佬说成把魂丢在了战场上,给老太太都说的落泪,一句话,赶自己拍好久的马屁。
寿星睡着了,宴席也就没再继续。
简单一番收拾过后,秦远跟随马建华、马卫平,来到一个小书房。
拿着茶杯,加点红糖,马卫平见秦远刚喝了很多酒,冲了杯糖水给他,接着冲他笑道:
“阿远,真让你猜对了,组织上已经确定,山百合会真的留有一批锡在大陆,数量还不少。”
秦远端着茶杯,喝了口糖水,好奇问道:
“那有多少?”
马卫平伸出个手掌,说道:
“据说能占个小船舱,至少50方。”
秦远快速计算了下,说:“锡的密度比铁稍小,50方,那得350多吨啦。”
马建华瞪大了眼睛:“乖乖,那这得值多少钱啊?”
一般人可不晓得锡的密度,马卫平目露佩服,说道:
“我们调差部的同志计算过,国际上锡的价格一直稳定,据说老美那边锡价1.2美元/磅。
折算一下得有近百万美元。”
“别用老美的钱啊。”马建华急切道,“换成咱自己的钱,是多少啊?”
马卫平回道:“官方汇率是1比2.4,就是240万,但咱们的钱,外国人不认。
总之,百万美元是一笔巨额财富,难怪特务们为此大费周章。”
秦远赞同点头。
当下美刀跟黄金直接挂钩,购买力相当强大,百万美元具体值后世多少钱,他算不出,但无疑是个让人疯狂的数字。
顿了顿,马卫平继续说道:
“并且,这事,小日子也掺和了进来,得到确切情报,有老美牵线搭桥,海峡对岸跟小日子搭上关系。
小日子以前在沪城建立多家钢铁厂,一些有关钢厂的数据资料,也遗留在大陆,没来得及运走。
目前,他们正打算花大价钱,把这批资料弄回国。”
闻言,马建华气的眼睛瞪圆:
“小鬼子真该死,这是想干嘛?难不成还想继续占咱们的便宜,借他俩胆。”
看着马建华怒气冲冲的样子,秦远心里暗叹:
‘马叔,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了,还真就让鬼子占到便宜了。
前世有解密说过,没记错的话,未来的宝钢便有鬼子的援助,一期工程照抄的鬼子某制铁所。’
这批资料,虽然技术老了,但一些数据非常有参考价值,鬼子指不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想到此处,秦远不禁问道:
“关于那批特务,调查部有什么线索?”
马卫平轻声回道:
“特务狡猾,从吴三宝案子中,我们没能抓住特务的一点尾巴,但最近有监听到陌生电台的信号,尽管非常短暂。
为此,我们调用无线电研究所专家过来,协助监听和解码,终于破解了一条摸不着头脑的情报。
不过,特务经常更换电台密码、密码本,这给解码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
“那破解的情报,方便说说吗?”
“阿波丸。”
“嗯?”秦远听得一头雾水。
马建华拿出张纸,一边写下‘阿波丸’三个字,一边说道:“破解的情报只有这三个字,再没有多余的信息。”
“鬼子喜欢把船叫做某某丸号。”秦远猜测道,“这阿波丸应该也是鬼子某搜船的名字吧。”
马卫平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道:
“阿远见识不凡,跟我们找的专家判断一致。
情报还是太少,光知道这个没用,要是能抓住一个特务就好了。
阿远抓吴三宝时那么厉害,我爸说你是员福将,说不定也能抓到特务呢。”
说完,他一脸希冀地看着秦远。
“我那是撞大运,刚好赶巧了。”秦远赧然道。
马卫平笑吟吟道:“抓特务也可以撞大运的。”
“那我平时留心一下。”
“加油阿远,这事非常受上面关注,不仅我们沪城调查部,连首都总部那边都会派人过来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