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哀歌
兰斯回到地下一层的时候，看到格雷厄姆正把贝丝缓缓抱出巨蛹。
“这边移植情况怎么样？”兰斯看了眼卢文所在的治愈之胚，看到没有动静后不觉得意外。
“符合预期。”格雷厄姆淡淡说道，听不出悲喜。
对他来说，卢文是个寄予厚望的学生，有走上巫师之路的觉悟。
但相处时间其实不多，没有多少感情，只是觉得很可惜而已。
即使再高的潜力，不能兑现出来，也是白扯.....当然，卢文失败的最大原因，在于移植手术做的太早，运气太差。
要是卢文再多学习几年，大概率不会失败。
但...很多时候，运气能决定一个巫师的一切。
运气不够，死了也就死了。
“瑟仑那边呢？”
“马丽娜没撑下来。”
闻言，格雷厄姆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摇了摇头，“马丽娜身为二级巫师学徒，又有不弱的血脉....没想到也没能撑过来。”
“现在这一版的《骸塔冥想法》，还是太不确定、太过凶险了。”
“瑟兰托斯世界的巫师学徒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兰斯师弟，你一直待在副院长身边做事，有没有下一版冥想法的消息？”
兰斯沉默片刻，走到治愈之胚前边。勾动一些长须到身前，准备将卢文回收。
手上动作不停，轻声回道：
“不仅我们绿荫秘院，一同普及《骸塔冥想法》的高冠之庭，听说效果也不太好。”
“这次移植实验如果还没有突破，埃德蒙副院长打算借鉴‘咒疽之巢’的成功思路....”
“放弃血脉移植，而是把血脉制作成巫具！以灵性为主，刻录特殊的精神力符文，用来驱动血脉巫具。”兰斯声音微沉。
血脉巫具的思路，脱离精神力根本，以巫具为主。毫无疑问已经在向黑巫师靠拢。
“那个精神力符文...好像叫什么灵性哀歌....”
“不过我猜想，现在的《骸塔冥想法》不会完全放弃，只是会大幅削减资源而已。”兰斯最后说道。
格雷厄姆一愣，显然这个消息，在他意料之外。
随即皱起眉头，猜测起副院长为何这样做，以及这里面蕴含的信息。
咒疽之巢巫师学院，是实打实的黑巫师势力。
而绿荫秘院，则是通俗意义上的白巫师势力。
与白巫师相比，黑巫师们对研究知识本质，更没有耐心。他们更在意应用，管它是什么，先形成战斗力再说！
但这样做，有一个很明显的短板——不够长远！
不深耕知识的本质，虽然短期看起来收益很高。但很容易走上错误的道路，而且也不能完全开发出知识应有的潜力。
瑟兰托斯位面这位死去的巨神，极有可能，是相当于六环浑黑之月巫师的存在！
六环巫师，精神力之塔犹如悬于高天的浑黑之月！精神力本质，已经是巫师冥想法能到达的极限！
超过六环，冥想法已经没了作用。想要继续晋升，前方再无可以复制的道路，只能独自摸索。
所以说，六环已经是常规意义能到达的极限。
瑟兰托斯位面的血脉来源于六环巨神，毫无疑问，最高潜力能到六环。如果只是把血脉制作成巫具，其价值就会大大降低，太过浪费。
巫师的强大，来自本身，外在的巫具再强大，都要靠一边。
是什么原因，能让埃德蒙由白巫师这样做？
格雷厄姆脑海中浮现一个想法——埃德蒙没有耐心等下去了.....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在紧逼，让埃德蒙做出这个选择。
而且，这个理由也印证了，为何这次移植实验来的那么急切。
大巫师们（三环及以上）没有参与神恩异株，神恩遗物的瓜分，并不是他们无欲无求。而是他们的战场，不在这里。
在更深处、更高处，普通人很难接触的地方。
‘兴许...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格雷厄姆心中想到。
“咦？”
正在处理卢文身体的兰斯，突然疑惑出声。
格雷厄姆思绪被打断，连忙看过去。
只见，被兰斯扯出治愈之胚的卢文，身上暴走的肌肉，正在归于平静！
托斯血核散发出的暴虐气息，已经被完全镇压！
这一情况，格雷厄姆心中的惊讶并不比兰斯少，反而更多。他可是眼睁睁看着，卢文的情况一步步恶化的！
“真知之眼！”格雷厄姆一指点在自己眉心，双眼中放出微弱荧光，查看卢文的灵魂状态。
只见，原本汹涌的灵魂已经平静下来，属于托斯血核的侵染在飞速褪去。
他只能观察到这一情况，更细节的地方看不到。灵魂作为生命的禁地，不是一个一环巫师可以染指的。
不过，所有的特征都在表明，卢文的移植实验.....
成功了！
当即，两人都凑到卢文身边，往卢文身上丢各种巫术。兰斯还取了一部分卢文的血肉素材，准备回去研究。
得到的结果，都是卢文很正常。
至于卢文身上的骑士训练痕迹，还入不了他们的眼。两人都解剖过不少骑士，卢文在其中很普通....
这是超出常理的奇迹！
奇迹不会无缘无故发生，而是代表着不在他们理解范围的未知。
如果说，知识是一个可见圆，未知是圆以外的东西。
圆越大，边长越长，与位置接触的面积也就越大。卢文的成功，证明他们原本以为的预想是错误的，但两人没有任何不满。
反而都在感叹。
“敬畏知识！”兰斯说道。
格雷厄姆闻言，也是点头：“敬畏知识！”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该怎样处理卢文。
格雷厄姆首先说道：“卢文以意志对抗托斯血核，移植成功。这是有概率发生的事情....”
他想把卢文的成功，归于运气与顽强的意志。这样，卢文才能继续待在他身边。
托斯却不同意：“格雷厄姆，单薄的意志并不能改变事物运行的规律。你这学生是个珍贵的成功样本，应该跟我回去，接受更深层次的检查，更多的研究.....”
格雷厄姆摇头：“兰斯，卢文只是个一环巫师学徒而已！”
“接受移植的，只是最低等的托斯血核。其成功经验，大概率也只能用在低等托斯血核，只对低等托斯血核起作用。”
“即使有些小秘密，层次也不会高！”
真让卢文回去，大概率走不出绿荫尖塔。既然卢文能活下来，那就值得他倾注更多期许。
他是植物巫师，当然知道：
实验室中栽培的植物，哪有自然生长的有更多可能？
“兰斯师弟，我们不是黑巫师，没必要不择手段。”
听到“黑巫师”三个字，兰斯心中触动。
沉默片刻，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