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饲

石阿公的竹烟枪在照片上敲出个焦黑的洞。陈三水突然夺过照片，泛黄相纸背面赫然用血写着生辰八字——正是他父亲陈秋山的出生日期。

“您认得这个？“陈三水晃了晃墨玉扳指。老猎人浑浊的眼珠突然暴突，干枯手指抓住我流血的脚踝：“戌时三刻！要喂血！“

竹楼地板轰然塌陷。我们坠入地下室时，浓烈的尸臭味熏得我睁不开眼。等矿灯照亮四周，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二十多具挂着青铜铃铛的尸傀整齐站立，每具尸身都拼接了不同年代的新鲜肢体。

“三十年的养尸窖......“陈三水的声音在颤抖。他举起黑驴蹄子正要砸，石阿公却鬼魅般出现在尸傀群后，手里举着个刻满符咒的人头骨碗。

我的伤脚突然抽搐，黑血汩汩流入青砖缝隙。那些沉睡的尸傀齐刷刷转头，青铜铃铛无风自响。最前排的尸傀脸上，赫然长着石阿公年轻时的面容。

“跑！“陈三水甩出墨斗线缠住横梁。我们荡出地窖的瞬间，石阿公将人头骨碗扣在脸上，发出夜枭般的尖啸。所有尸傀脖颈裂开，钻出血红色藤蔓扑向我们。

暴雨中的苗寨已成鬼域。吊脚楼檐角挂的避邪牛骨全部翻转，露出背面的人面浮雕。我们在屋顶狂奔时，对面竹楼突然推开窗——白天给我们米酒的阿嬷正用银簪往脖颈挂铃铛的位置扎，黑血顺着银饰往下淌。

“去晒谷场！“陈三水扯断手腕上的五帝钱。铜钱落地组成八卦阵，暂时困住追来的血藤。我翻过竹篱时被什么东西绊倒，摸到半截嵌在土里的石碑，上面刻着“1983年第七科考队立“。

晒谷场中央的铜鼓突然自鸣。鼓面人皮纹路泛起青光，映出九个青铜鼎的虚影。陈三水突然闷哼一声，墨玉扳指裂开细纹，鼎影中竟浮现出他父亲被血藤贯穿心脏的画面。

尸傀群的嘶吼已近在咫尺。我咬牙掀开铜鼓，下面露出个刻着云雷纹的青铜匣——竟与我们挖到的铃铛纹路完全相同。陈三水却盯着匣底铭文面色惨白：“这不是陪葬品......是祭品盒。“

血藤撞破八卦阵的瞬间，我打开了青铜匣。里面躺着枚生锈的铃舌，上面沾着干涸的血迹。远处古墓方向突然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所有尸傀齐刷刷跪倒在地。

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陈三水颤抖着把铃舌按进青铜铃铛，一声穿透灵魂的嗡鸣震碎了所有人皮鼓。石阿公在屋顶发出最后的哀嚎：“不能醒......尸王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