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忆与真相的重击
许诗涵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牢潮湿发霉的墙壁。她的手腕被铁链吊着，脚尖勉强能碰到地面，这个姿势让她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她艰难地抬起头，看见百里辰站在铁栏外，依旧是一身月白色锦袍，衬得他愈发清俊出尘。只是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冷得像深冬的寒潭。
“阿辰......“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你怎么会在这里？“
百里辰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枚玉佩——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他慢条斯理地说，“毕竟，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许诗涵愣住了。她想起一年前那场惨烈的战役，想起自己为了救他，孤身引开追兵，最后落入敌手。这一年来，她受尽酷刑，却始终咬紧牙关，没有泄露半点军情。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说，“百里辰向前一步，月光从高处的小窗洒下来，照得他的面容半明半暗，“从我们相遇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许诗涵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她想起第一次在军营见到他的情景。那时她女扮男装，正在校场上练剑，他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最后笑着说：“小兄弟的剑法不错，就是力道差了些。“
后来他常常来找她切磋，教她兵法，陪她聊天。在侯府从未感受过温暖的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关心的滋味。
“为什么......“她的声音哽咽了。
“为什么？“百里辰冷笑，“因为你父亲害死了我母亲。那年他才是个小小的县令，为了巴结权贵，将我母亲献给当时的知府。我母亲不堪受辱，投井自尽。“
许诗涵浑身发抖，铁链哗啦作响。她想起成亲那晚，他借口醉酒去了书房；想起婚后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同房；想起战场上他若有似无的疏离......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所以你就这样报复我？“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让我爱上你，然后把我推进地狱？“
百里辰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公主，人交给你了。“
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从阴影中走出来，许诗涵认出那是敌国的昭阳公主。公主走到她面前，涂着丹蔻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听说你很能扛？这一年都没撬开你的嘴。“
许诗涵别过脸去。
“没关系，“公主轻笑，“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她拍了拍手，两个侍卫抬着一个火盆走进来，里面插着几根烧红的烙铁。
许诗涵闭上眼睛。她想起小时候在侯府，因为私生女的身份，连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只有练武的时候，她才能找到一点存在感。后来到了军营，虽然辛苦，但至少凭本事说话。直到遇见百里辰，她以为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暖......
“啊！“滚烫的烙铁贴上后背，她忍不住惨叫出声。
“这才刚开始呢，“公主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说，要是让西陵的将士们知道，他们敬重的许副将其实是个女子，会是什么反应？“
许诗涵咬紧牙关，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她知道公主在说什么，在军营里，女子从军是死罪。若是身份暴露，不仅她要死，整个许家都会受到牵连。
“不说话？“公主拿起第二根烙铁，“那就继续。“
疼痛一波接一波地袭来，许诗涵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成亲那日。她穿着大红嫁衣，坐在新房里，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心跳如擂鼓。她记得自己当时还在想，终于有人真心待她了......
“砰！“地牢的门突然被撞开。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许诗涵勉强睁开眼，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的嫡兄许明远。他一身戎装，显然是匆匆赶来。
“百里辰，“许明远咬牙切齿，“你竟敢这样对我妹妹！“
百里辰挑眉：“许将军这是何意？她不是你的'弟弟'吗？“
“少装蒜！“许明远拔出佩剑，“当年的事是我父亲做的，与诗涵何干？她为了你，在军营里吃了多少苦？为了救你，又受了多少罪？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许诗涵愣住了。她从未想过，一向对她冷淡的兄长会为她出头。
“哥......“她虚弱地喊了一声。
许明远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傻丫头，你以为父亲为什么让你顶替我的身份？不是不认你，是怕你在侯府受委屈。让你去军营，是想让你有自保的能力......“
许诗涵的眼泪夺眶而出。原来，她一直都不是一个人。
“说够了吗？“百里辰冷冷地打断，“说够了就请回吧。这里是我和许诗涵的事。“
“你！“许明远正要发作，突然一阵眩晕，踉跄着扶住墙壁。
“你中了软筋散，“百里辰淡淡道，“还是省省力气吧。“
许诗涵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笑了。她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笑什么？“百里辰皱眉。
“我笑我自己，“她止住笑，眼神却冷得像冰，“笑我瞎了眼，爱上你这样的人渣。“
百里辰的脸色变了。
“你知道吗？“她继续说，“这一年多，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什么时候来救我，想你是不是也在想我。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百里辰，我许诗涵在此立誓：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话音未落，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百里辰脸上。趁他愣神的瞬间，她用力一挣，竟然挣脱了铁链——原来这一年来，她一直在暗中用内力腐蚀锁链。
“拦住她！“公主尖叫。
但已经晚了。许诗涵像一只浴火的凤凰，冲破重重阻碍，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地血迹，和百里辰脸上未干的血痕。
他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血迹，突然笑了：“有意思。“
许明远挣扎着站起来：“你就不怕她报复？“
“怕？“百里辰转身往外走，“我等着。“
地牢外，月光如水。谁也不知道，这场以爱为名的复仇，最终会将所有人带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