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虫巢牧者

我睁开眼时，嘴里还残留着深海的咸腥味。

蚀骨匕首插在面前的沙地里，刃口爬满藤壶状的肉瘤。右手的虫甲已经褪到小臂，但掌心多了个蠕动的肉茧——是母体自爆前塞进我体内的东西。视网膜上猩红的警告框挤成一团：【检测到深渊共生体孵化，建议立即清除】。

“建议你妈。“

我对着虚空竖起中指，系统提示音识趣地安静了。潮水退去的沙滩上，圣域使徒的残肢正在被寄居蟹分食。灰烬的骸骨躺在不远处，咒术之火缩成拳头大的幽蓝光团。

肉茧突然搏动起来，某种尖锐的节肢刺破外膜。我本能地要捏碎它，却听见蚀月的笑声从茧内传出：“别紧张，这是我送你的保姆。“

六条暗金螯肢撕开茧壳，钻出的生物让我的虫化右手都僵住了——那是个巴掌大的蜘蛛形机械体，复眼由碎钻镶嵌而成，腹部却嵌着块赫包结晶。它顺着我手臂爬上肩头，螯肢轻敲耳骨时，蚀月的声线直接灌进脑神经：“夜安，我的小疯狗。“

“你他妈在母体里埋了分机？“我掐住蜘蛛的躯干，结晶表面浮现蚀月的半张人脸。

“这叫育儿型辅助终端。“机械蜘蛛弹开我的手指，螯肢喷出全息投影，“正式名称'纳吉尔法'，用噬盟的虫族科技融合深渊代码...“

我一脚踩灭投影：“说人话。“

蜘蛛的复眼委屈地闪烁：“我是您的战斗宠物兼协议导航员，能帮您驯养深渊虫群哦~“

潮水突然暴涨，灰烬的骸骨哗啦坐起。他下颌骨开合着发出敲击声，蜘蛛立刻翻译：“他说'蚀月的老把戏，每个噬痕者都有专属饲育者'。“

我拎起蜘蛛对准骸骨：“能翻译这堆骨头的话，怎么不早说？“

“因为您没问呀主人~“

强忍着捏爆它的冲动，我看向灰烬指的方向。五百米外的悬崖上，灯塔被改造成了哥特式教堂，彩窗上绘着天启乐园的羽翼徽记。纳吉尔法的复眼自动对焦，传输回教徒们给幼童注射虫卵的画面。

“世界任务更新了。“蜘蛛的螯肢划开空气，血字浮现：

【清除伪神巢穴（0/1）

吞噬神眷者（0/3）

奖励：虫巢之心（可召唤深渊虫群）】

灰烬的螺旋剑突然插进沙地，火星组成新文字：【噬盟的馈赠】。他掀开肋骨，从胸腔里掏出一枚跳动的虫卵——正是猩红之巢母体的改良品种。

“你要我养虫子？“我接过虫卵的瞬间，掌心肉茧伸出血管与之连接。纳吉尔法兴奋地挥舞螯肢：“检测到王虫级胚胎，是否启动饲育协议？“

悬崖方向传来钟声，天选者开始集体祷告。我捏碎虫卵外壳，看着幼虫钻入静脉：“启动。“

剧痛从心脏炸开，视野突然分裂成上百个复眼视角。我能感知到沙地下方所有生命体：沙蟹的迁徙路线，虎甲虫的狩猎范围，甚至微生物的细胞分裂。纳吉尔法的机械腿插入我后颈：“正在同步虫巢意识网络，请主人赐名~“

“叫狗剩。“

“命名失败，请勿使用侮辱性词汇。“

“那就奥罗金。“

“命名成功！王虫'奥罗金'已绑定！“

沙地突然沸腾，无数深渊甲虫从地底涌出。它们啃食着我的鲜血进化，眨眼间形成黑潮。我抬手对准悬崖，虫群立刻分成三股包抄教堂——就像指挥自己的手指一样自然。

灰烬的骸骨在虫潮中散架重组，变成披着甲壳的骑士形态。他举起燃烧的螺旋剑指向彩窗，奥罗金的意识传来饥饿的波动。

祷告声变成了尖叫。

我们踏着虫群冲进教堂时，教徒们正在撕开自己的皮肤——他们的血肉下藏着虫族外骨骼。纳吉尔法扫描着祭坛上的水晶棺：“检测到神眷者，建议活体投喂给王虫。“

第一个神眷者从棺中坐起，他的羽翼沾满虫卵黏液：“深渊的...“

虫潮淹没了他。奥罗金通过我的视网膜观看这场饕餮盛宴，甲壳摩擦声如同欢愉的呻吟。第二个神眷者试图引爆圣光，却被灰烬的咒术之火提前引燃。我踩着焦尸拾级而上，纳吉尔法提醒：“楼顶还有祭品，是人类幼体。“

彩玻璃碎片在虫翼掀起的风暴中化为利刃，我撞破穹顶时，正看见第三个神眷者将注射器扎进男孩脖颈。孩子背后的衣服被撕开，尚未成型的虫翼正在渗血。

“爸爸...“男孩的瞳孔已经变成复眼结构，“我好饿...“

神眷者转身露出陈禹的脸——或者说，是寄生他尸体的天启虫族：“惊喜吗林先生？黑鸠计划需要适格者...“

奥罗金的意识突然暴怒，虫潮不受控地扑向男孩。我强行切断精神链接，喉头涌上腥甜。纳吉尔法尖叫：“王虫认为他是完美宿主！“

“那就让王虫去吃屎。“

我掷出蚀骨匕首钉穿神眷者的手腕，虫化的右手直接掏进他胸腔。这次吞噬刻意放缓，让痛觉神经保持清醒。记忆画面里，陈禹在手术台上抽搐，天启骑士将虫卵植入他大脑：“你的使命是培养母体容器...“

男孩突然咬住我小腿，虫翼割开战术裤。他的牙齿嵌着圣光符文，显然是天启预留的杀器。纳吉尔法弹出注射管扎进他后颈：“检测到乐园洗脑程序，是否格式化？“

“留着。“我掰开他下巴，“让他记住是谁给的自由。“

虫巢之心在掌心凝聚时，整座教堂开始坍塌。灰烬点燃螺旋剑插进地脉，火柱吞没了所有实验数据。我拎着不断挣扎的男孩跳上虫潮，纳吉尔法正在清点战利品：“觉醒技能'虫群意志'，可支配上限提升至2000单位...“

奥罗金的意识传来不满的波动，它想要那个男孩。我掐着孩子的后颈拎到面前，他瞳孔里的圣光正在被深渊侵蚀：“想活命就学狗叫。“

“......汪。“

我把男孩丢进虫群：“他是你的了。“

奥罗金兴奋地颤抖，甲虫们编织出移动虫巢将男孩包裹。纳吉尔法小声提醒：“主人，噬盟不建议饲养乐园造物...“

“这是宠物粮。“我望向海平面升起的黑帆，“告诉蚀月，我要天启主星区的坐标。“

虫潮在我们脚下汇成舰船，男孩的哭声逐渐变成非人的嘶吼。灰烬的骸骨又开始敲击，这次不用翻译我也听懂了——这是噬盟的喝彩。

纳吉尔法爬到耳畔轻语：“监测到奥罗金的进化异常，他在融合天启基因...“

我任由海风灌满破碎的衣袍，背后的深渊之翼舒展到极致。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绽开血花：【污染值15.7%，获得新称号“虫巢牧者”】。

蚀月的投影突然遮住月光，他的人类半脸沾着血迹：“喜欢我的育儿礼物吗？“

“你早知道天启在制造混血容器。“

“当然。“他的机械触须缠绕着某个天启主教的尸体，“所以需要更完美的怪物去撕碎伪神——比如你正在喂养的小宠物。“

奥罗金的意识传来饱食后的困意，虫巢深处的男孩正在长出龙类竖瞳。我擦掉鼻血，看纳吉尔法将坐标刻在虫翼上。深渊在耳畔呢喃着新任务，这次的声音带着母性的温柔：

“去吧孩子，去把我们的卵产满乐园的子宫。“

潮声轰鸣，像亿万虫群在振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