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药香藏傀儡丝
酉时的暮色浸透百草堂窗棂时,李昭阳正用银针挑破第七盏油灯的灯芯。跃动的火光将慕容雪投在药柜上的影子割裂成三份——左侧影子手腕缠绕的傀儡丝泛着苗疆尸油特有的青紫光泽,右侧影子腰间悬挂的错银熏球漏出西域迷魂散,而中间那道本应最清晰的轮廓,竟在生死瞳中呈现出双重经脉走向。
“小郎君这当归酒,怕是掺了三钱鹤顶红。“慕容雪斜倚门框轻笑,指尖抚过的门楣突然脱落漆皮,露出内层篆刻的《千金翼方》残篇——这正是三日前失踪的墨家机关城密钥拓本。她说话时发间银簪轻颤,震落的香灰在青石板上拼出“亥时三刻“的卦象,与李昭阳晨间在城主府暗桩处取得的密报时辰完全吻合。
药碾中的朱砂突然爆出火星。李昭阳后撤半步,袖中暗藏的雄黄粉洒向慕容雪裙摆时,嗅到她襟前沾染的龙涎香混入了漠北狼毒草气息——这是唯有天狼部巫医才能调配的“离魂香“。当第三粒火星溅上《天罡棋谱》封皮,羊皮卷轴突然自动展开至第十九局,浮现的血色篆文直指“井木犴吞月“的凶兆。
慕容雪旋身避开药粉的刹那,藏在裙褶第三层的傀儡丝已缠住药柜暗格。李昭阳瞳孔骤缩——那暗格里封存的不是寻常药材,而是用神农血浸泡过的《乙巳占》星图残卷。当青铜锁扣被丝线扯动的瞬间,整座医馆的地砖突然按照二十八宿方位错动,暴露出地下密室中正在腐烂的十二具尸傀。
“九幽教问药,向来以活人为引。“慕容雪指尖突然射出七枚银针,针尾系着的天蚕丝正与尸傀百会穴相连。李昭阳挥袖卷起药杵格挡时,发现这些尸傀关节处镶嵌的墨家机括零件,竟与三年前父亲遇害现场遗留的暗器纹路完全一致。最末那具女性尸傀脖颈处的咬痕,分明是突厥天狼部处决叛徒的“新月噬“。
药炉突然沸腾的汤药在空中凝成卦象。李昭阳借势踢翻案几,飞溅的当归与川芎在空中组成青龙七宿阵,这是药王谷秘传的“百草困龙局“。慕容雪操控的尸傀在阵中突然僵直,她耳后新月状疤痕渗出靛蓝色血液——这正是昨夜潜入城主书房时,李昭阳涂抹在密信火漆上的“牵机引“剧毒发作征兆。
戌时的更鼓裹着血腥味传来。慕容雪突然撕开袖口,小臂内侧浮现的赤蛇刺青正随着毒发转为暗金——这是九幽教圣女动用禁术的前兆。李昭阳的生死瞳在此刻刺痛,预见画面中燃烧的渝州城突然扭曲成袁天罡墓室星图,他终于读懂祖父剑穗密语中“乙巳年二月初一“的真正含义——此刻距卦象昭示的天劫启动,仅剩三个时辰。
“李公子可知这熏球里藏着什么?“慕容雪忽然捏碎腰间错银熏球,爆开的紫雾中浮现出半张漠北王庭布防图。李昭阳屏息后撤时,怀中的神农血突然沸腾——这是他继承药王血脉后首次毒血反噬,飞溅的血珠竟在青石板上腐蚀出十二峒虫窟的路线图。当第三滴血落在《天罡棋谱》第三十六局,羊皮卷上浮现的“天罡三十六煞阵“与慕容雪刺青完美重合。
子时的梆子声在此时敲响异调。慕容雪操控的尸傀突然调转方向扑向密室东南角,利爪撕开的墙砖后露出半截青铜鼎耳——这正是袁天罡测算天象所用的浑天仪部件。李昭阳挥刀斩断傀儡丝时,刀锋意外挑开慕容雪的衣襟,她心口处暗藏的突厥狼符竟与自己怀中残片严丝合缝,断裂处的血锈正渗出“昭武九年“的契文——那正是他出生那年漠北王庭覆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