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们只会，谁赢帮谁
姜衍一边翻阅着手中的丝帛，一边任由侍女们打扮。
他站在原地不动，已经半个时辰了，为的，便是参加之后的落日宫宴会。
这种进入皇宫之中，由当朝皇帝主持的宴会。
统称为国宴。
各大重臣，久驻青阳的各国使臣，都会到场。
参与这种宴会，他必须盛装出席。
这便是他要梳妆打扮长久的原因，因为‘盛装’，总体而言是由里三层，外三层，繁多配饰交杂而成的。
要穿上它，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邹依将他如瀑的黑色发丝用纤细玉指，绾进鎏金螭纹发冠，而后避开身，露出铜镜，恭声道。
“世子殿下，好了。”
听到这句话，姜衍放下手中的丝帛，看向镜中。
玄色曲裾深衣的领缘，暗金云雷纹在丝帛上缓缓游动，十二枚青玉组佩悬于腰间，其上水云纹晦暗游走。
中衣交领边缘用金线绣着的细密星辰，微微绽放着幽蓝色光芒。
错金银带的腰带上，做为带钩的银色螭吻兽首，眼眸如炬，威严无比，其右侧悬挂的那柄礼剑，剑鞘上布满了华丽的宝珠。
穿上这繁琐着装的他，周身流转着细密微光。
出尘脱俗。
宛如谪仙。
但这套从赤霄侯府带来，看着出尘飘渺的华服，并不具备任何超凡能力。
只是看起来好看，而且造价极其昂贵，制出一套这种品相的华服，整体花费至少五枚龙气结晶。
这消耗，足够姜衍召唤一次英灵附体了。
看着华丽盛装的自己，姜衍眼眸平静无比，在前世，他就习惯了这种做法。
贵族们，为了维持阶级和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总会制造出各种东西，标榜着自己的不一样。
不过有些贵族明白，这其中关键的并非是制造优越，而是为了某种秩序，但有些蠢货，却只喜欢这种高人一等的虚荣。
“走吧，别让传诏的使者久等，说我们姜氏不懂规矩。”
姜衍淡淡道。
随后他将手中的丝帛合上，递给了一旁的邹依。
“喏。”
邹依恭敬的接过丝帛。
烛火的阴影上，隐约浮现着三个字。
沈千钧。
侯府前院。
十几名刑狱司的好手左右两列而站，严墨随意打量着周遭的楼台水榭，以及周遭森严的护卫甲士们，眼眸微转。
姜衍实在是打破了他对于姜氏的一些认知。
三百年的姜氏底蕴，无论那一代的世子，侯爷，无不是隐忍，布局，一步步落子。
一点点的为姜氏积攒底蕴。
哪有如同姜衍一般，入城便逆势操控国礼，而后夜幕中戏耍各方窥探势力。
翌日再毫不避讳的现身街巷，摆明告诉所有人，我昨夜安排在侯府中的人，就是替身，就是骗你们。
这个中行为，太狂妄骄纵，目中无人了！
但姜衍越如此，他就越断定，姜衍已经被昊阳城内的压力，快要压垮了。
否则，对方怎么会屡出奇招？
奇招，正是因为不能大势压人，是故而才出奇制胜！
他并不关心，昨夜中，姜衍隐藏形迹去了哪，他甚至不屑于和星象监一样，偷偷摸摸的派人去查出姜衍今日从街巷中哪家府邸出来。
因为从昨日短暂的交锋来看，他知道，这位世子虽然屡出奇招，偏招，故作狂妄，但并非蠢人。
花时间去找对方注定会清扫痕迹的线索。
不如今夜之后，以堂皇之势，碾压过去。
他乃青阳刑狱司司刑使。
没有什么是比律法，更堂皇的利刃了！
踏——
密集而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他忽而转身。
“司刑使久等了。”
姜衍的声音响起。
“无碍，世子殿下初次进宫，自然是要慎重些。”
“世子殿下不会嫌弃是由本使接引入宫吧？”
严墨微笑道。
看着眼前，身着盛装，周身细密微光闪烁，贵不可言，出尘不凡的姜衍，他眼眸中的笑意越发浓郁。
丝毫没有昨日被姜衍当场甩脸的怒气。
“那便请司刑使带本世子入宫，觐见陛下。”
姜衍平静道。
仿佛丝毫认知不到，这其中的屈辱。
手掌青阳刑罚大权，向来处理大案的刑狱司，日夜‘保护’，就连入宫，也是刑狱司指引。
这究竟是去参加宴席。
还是罪人被押法场。
严墨深深的看了一眼姜衍，随后侧过身，开口道。
“那就请世子起驾。”
“自然。”
姜衍点了点头，随后便和严墨一前一后的走出了侯府，登上了绽放着幽蓝光芒，华丽显赫的青铜车撵。
而后他的仪仗开始起行，缓缓前往皇宫。
但整个由铁炎卫护卫的青铜车撵前后，有着高达上百的刑狱司人手。
行进守卫之森严。
远超平时昊阳百姓所见，从侯府到皇宫的两条直道上，无数百姓纷纷侧目相看。
“这刑狱司出动那么多人，这是看押什么重犯啊？”
“你眼瞎啊，你看不到车撵上悬挂的姜字啊，那分明是赤霄侯府！”
“昨天赤霄侯府世子不是还骑着黑龙说被召见么，怎么今天就那么多刑狱司的人？”
议论声沸腾如水。
让人不想听，都不行。
骑马随行着青铜车撵的严墨侧头，看向车厢，沉声开口道。
“世子殿下，百姓无知，他们不知这是陛下厚爱。”
“还望世子不要怪罪。”
车厢内。
姜衍面色平静。
这种所谓的造势羞辱，他根本不在意。
因为弱者们，根本无力分辨是非。
他们只会，谁赢帮谁。
而他，会是最后赢家！
邹依的眼眸里闪过怒意。
在烬烽郡二十年。
她什么时候让世子被如此羞辱过！
早晚有一日。
这份羞辱。
她会让严墨千百倍还之！
“司刑使大人言重了。”
姜衍平静开口。
严墨听到这番话，心中微动。
入京之时，狂妄骄纵，此刻受辱却面不变色。
当真是胆识过人，有勇有谋。
他觉得，若是给姜衍时间，对方绝对不会比历代的赤霄侯差在哪里。
同时。
他更兴奋了。
报仇，自然需要祭品。
如果姜衍无能，他复仇的快感会很少，但是现在，他已经开始兴奋了。
他会亲手将姜衍的人头，拿到父亲的墓前。
做为祭奠！
临近暮色的皇宫外门在残阳中如同巨兽张口一般，高耸的城墙上站着一名名气息精悍，披甲持戈的禁卫。
宫门前。
宫女和太监们分为了两列，迎接着一名又一名今夜受邀而来参宴的大人物。
悬挂着姜氏旗帜的青铜车撵仪仗缓缓停在了宫门前。
严墨翻身下马，看着车厢，微笑道。
“还请世子下车。”
他话音落下不久。
身穿隆重华服的姜衍，便在邹依的服侍下，走下了马车。
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
他淡淡道。
“有劳司刑使大人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