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搜查
黎映水整个人都浸在水中，温热的泉水洗去她满身的血污，黎映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些许，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
她已经结束了自己的死亡剧情，而且并没有死去，是不是意味着剧情对她无效了？
夜风轻轻吹动平静的水面，掠过黎映水的耳畔，带来几分寒意。
放在岸边的《乱情》书页被吹开，在风中哗哗作响。黎映水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原本空白的纸面正在浮出文字。
在这个世界里，这本书居然还能更新？
黎映水蹙了蹙眉，伸手拿过那本书从头翻起。发现不仅之前消失的剧情重新回来了，而且还有所改动，详细的记载了她在天华宫发生的种种，以及她是如何来到此处，见到江灵复。
“从天上掉下来，砸穿屋顶掉进阁楼……”
黎映水细细念着，手指划过纸面，带起一条濡湿的水痕。
她就说怎么来到这儿的，敢情是被元丹自爆的余威炸飞后从天而降摔到了江灵复眼前。
“这么唐的剧情，真的是人想出来的？”
她嘴角抽了抽，一边吐槽一边继续往下看。
书的结尾停在下一页，描述的是扶元宗已经发现了辟朦鉴丢失与黎映水有关，开始全宗寻找黎映水，而掌门柳元松亲自来到此处搜查，马上就要发现黎映水的情节。
结尾里写的这件事压根还没发生，但黎映水的表情无异于见到了鬼，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两遍，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如果这书里所述的事情马上会变成真的，那距离自己被发现就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黎映水不敢去赌这件事的真假，她迅速攀上池岸，披上衣服，用去水诀弄干潮湿的头发。
手中的《乱情》原本是被她存放在一枚玉锁吊坠里，挂在脖子上的。不过玉锁大抵是在天华宫的混乱里损坏遗失了，这才让这本书掉了出来。黎映水身边一时也没有别的储物类法器，干脆将书变成发钗，挽在发间。紧接着撤下屏障，把自己换下的衣物全部烧了，快步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
“掌门，这泣露阁…当真要现在就进去？”跟在柳元松身后的矮胖男人长了一张憨厚的脸，呼哧呼哧地追着柳元松，“四峰主，七长老，连同所有的内宗外门弟子都在搜山。那个女弟子只是一个筑基期的小丫头，如何抵挡得住自毁元丹的力量，连天华宫都毁成那个样子，说不定她也已经灰飞烟灭了。”
柳元松冷然道：“云溪去看过那孩子的魂灯了，尚且未灭。青阳，你该不会是在害怕他吧？”
一阵夜风穿过树林，枝叶摩挲发出细碎的响声。青阳缩了缩脖子，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当年的事情，掌门想必记得比我还清楚。一夜之间，宗门精挑细选送过来的所有弟子，全部都——”
“青阳。”
柳元松淡声打断了他的话，青阳余下的话立马消失在了空气中，只是一张涨红的脸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情绪。
“我为何只让你随行，你心里应该明白。”柳元松说，“不只是为了找到黎映水。辟朦鉴已经损毁，碎片落在世间各地，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复原神物？”
听到这个消息，青阳整个人如遭雷击，颤声道：“辟朦鉴损毁了？那…那这泣露阁的结界岂不是就无效了？”
柳元松瞥他一眼，似乎是很看不上他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
青阳的额头渗出细汗，赶紧急走两步跟紧了柳元松：“掌门，眼下只有您能保证我的安全了，他从泣露阁出来，一定会——”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柳元松皱紧眉头，沉声道：“够了。”
说话间，华美高阁近在眼前。
这栋建筑不知在太宸山经历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即使山上草木枯荣旧去新生，但朱阁彩漆的颜色依旧鲜亮如新。晕黄的灯光从二楼的窗中透出，柳元松的注意稍稍从青阳的身上移开，目光复杂地望着这方高阁，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收回视线，表情恢复了一贯的淡泊。
“走吧，我也有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青阳瑟缩在后不肯上前，语无伦次地说着拒绝的话。但触及柳元松冷如寒霜的眼神后，他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眼神变得格外空茫，脸上的恐惧也被麻木取代。
青阳僵硬地拖着步子，越过柳元松走上前去，一把拉开了面前的大门。
……
听见门口传来动静的时候，黎映水的一只脚才刚踏上楼梯。
一门之隔外有属于大能的强大灵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马上进来。
黎映水不得不放轻了手脚，在楼梯上阴暗爬行，生怕动静大了被人觉察。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运气好，就在她上到二楼的那一刻，大门轰然洞开。门外的人走进楼中，两道脚步一前一后，正朝着楼梯的方向而来。
黎映水不敢多听楼下的动静，立刻闪进屋中，合上房门，转过头与靠在榻上看书的江灵复面面相觑。
江灵复看着黎映水这副被鬼追般的做派，面上浮起一点茫然，迟疑道：“师妹这是……”
黎映水的目光在屋内梭巡一圈，绝望地发现这雕梁画栋的屋中除了几扇屏风，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她以前倒是学过化形成物的术法，但是在这种仙师大能面前化形，非常容易被识破。更何况她丹田受了不轻的内伤，灵力所剩无几，不足以支撑她长时间的化形。
眼前没地藏身，身后无路可逃。黎映水苦中作乐地想着，大概瓮中捉鳖，说的就是这样的情状。
不过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子，即使在屏风后容易被发现，黎映水还是三两步奔到榻前摆放的髹漆曲屏后，矮身藏了起来。
“师兄莫怪，多有唐突，稍后向师兄赔罪。”黎映水抬起头对榻上的江灵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话音刚落，隔扇门就响起了叩击声。
这声音在安静的屋中犹如炸响，黎映水放轻了呼吸，心中暗自庆幸着对方并未直接推门而入。
“灵复，你在屋中吗？”
门外是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声音，细听之下还有几分小心翼翼的谄媚讨好，并不是掌门柳元松的嗓音。
江灵复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也没有应答的打算。他垂下一只手，轻轻拉住黎映水的胳膊：“柳元松也在门外，师妹躲在这里，难道很怕被他发现么？”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黎映水凑近榻旁，压低声音，煞有介事道，“其实是我犯了一点小错，暂时没想好怎么应付，又担心被掌门捉去责罚，这才不敢见到掌门。”
江灵复笑了：“能让柳元松亲自来抓你，师妹这个小错听着不怎么可信。”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黎映水的脸，在她发间的玉钗上停了停，随口问道：“杀了门外的两个人，大概就能解决师妹眼下的麻烦了吧？”